第51章 宋姑娘……沒了(第2/5頁)

宋令枝渾渾噩噩,記不得過了多少時日。

庭院幽深,陡地,忽聽耳邊一聲輕輕的貓叫,疊著雨聲,落在耳邊模糊不清。

宋令枝只當自己又出現幻聽。

前些天她在屋裏,有時也會聽見秋雁的聲音,或和往日一樣歡聲笑語,或是淒厲的哭聲,或喜或悲,重重情緒砸落在宋令枝身上,宋令枝只覺頭疼欲裂。

掙紮著扶墻站起,挨個角落循著聲音尋去,卻始終找不著秋雁。

帳幔低垂的暖閣,只有沈硯留下的侍女,面無表情盯著宋令枝。

雨還在下,興許已經是辰時了。

宋令枝一手揉著眉心,眼角倦怠盡顯。驀地,手邊忽然一重,毛絨觸感瞬間落在掌心。

宋令枝驚恐睜開眼,猛地和一只狸奴面對面撞了個正著。

楹花窗下雲黎的驚呼也隨之傳來:“——阿梨!”

……阿梨。

毛茸茸的大尾巴蜷縮在宋令枝手邊,阿梨輕輕趴著,嗓音細弱低微。

屋中侍女瞧見,當即要將狸奴趕出去。

宋令枝扶榻坐起,掩唇輕咳兩三聲,擡手將阿梨抱在懷裏:“這是雲姑娘養的。”

雲黎隔窗,一雙眼睛明亮,灼灼盯著侍女。聞得自己的名字,又笑著朝宋令枝挽唇。

“我還當今日見不到你了,管事說不讓人打擾,只讓我在門口看一眼。”

侍女福身,不敢明面得罪雲黎,“雲姑娘說笑了,只是這屋子病氣重,恐沾染上雲姑娘。且夫人身子欠安,不能接客。待客不周,還望雲姑娘見諒。”

雲黎不以為然:“我既應了管事,便不會進去打擾,只讓我家阿梨陪宋姑娘片刻,這應當……無妨罷?”

雲黎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庭院深深,確實是沈硯的主院無異。可她總覺得處處透著古怪,庭院靜得嚇人1銥誮,莫名的詭異。

往日在宋令枝身邊寸步不離的秋雁,此刻也沒了蹤影。

廊檐下的雲黎心事重重,屋內的阿梨窩在宋令枝臂彎,拿小臉蹭.蹭宋令枝的掌心,頑得不亦樂乎。

末了,還躺平在榻上,任由宋令枝揉捏綿軟肚皮。

脖頸上系著的鈴鐺叮當作響,暖閣少有的熱鬧。

鎏金琺瑯鈴鐺小巧精致,別在狸奴脖頸。宋令枝湊近瞧,指尖輕撚起鈴鐺,放在掌心細細端詳。

窗下的雲黎瞧見,只當是宋令枝喜歡,笑著朝她道。

“阿梨往日喜歡在院子亂跑,有時連護院也找不著它,怕它又和上回一樣偷溜出去,故而做了鈴鐺給它系上。”

雲黎莞爾,“那護院你先前也在別苑見過的。”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鈴鐺,京中還有富貴人家的姑娘小姐給狸奴做衣衫穿,只為圖個樂子。

侍女不以為意,只匆匆瞥了一眼,不曾多瞧。

三千青絲輕垂在宋令枝手邊,纖長濃密睫毛擋住了宋令枝眼中的氤氳水霧。

她眼睛輕輕眨動,貝齒緊咬著下唇,不敢露出半點的異樣,深怕叫身邊的侍女發現端倪。

這鈴鐺是魏子淵做的,上面刻的亦是他的字跡——

安好。

心思百轉千回,連著被幽禁在院中多日,宋令枝終得以瞧見半分曙光。

鈴鐺牢牢攥在宋令枝掌心,勒出清晰的紅痕。

阿梨莫名其妙,伸出軟綿綿的爪子,朝宋令枝喵嗚了好幾聲。

不敢惹一旁盯著的侍女生疑,宋令枝伸手撓撓狸奴的下巴,多日緊攏的眉眼終於舒展,難得顯露笑顏。

侍女屈膝福身:“夫人,您該歇息了。”

她聲音聽不出半點異樣,“太醫說您不能勞累,這狸奴還是給奴婢罷?”

侍女背對著窗子,雲黎瞧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只隱約瞧得宋令枝抱著阿梨斟酌片刻,而後方將狸奴遞給侍女。

阿梨聰慧,爪子一拍,躲過侍女伸過來的雙手,從窗口躍出,又安安分分躺在雲黎懷中。

侍女只來得及瞧見一抹白色影子,手背上頃刻多出幾道紅痕。

她敢怒不敢言,只咬牙朝雲黎遠去的背影瞪去好幾眼。

這日之後宋令枝沒再見過雲黎。

雨接連下了時日,清寒透幕。雨絲細密,潮濕陰冷。

宋令枝房中只剩下兩個侍女伺候,說是伺候,其實和監視無疑。

青紗帳幔層層疊疊,二人低聲,交頭接耳。

“姐姐,你說她不會真的出事罷?這都過去一日了,還不見醒?”

“管她呢,總歸死不了。真是晦氣,好不容易調來主院,居然是伺候一個活死人。瞧殿下那樣,怕是真厭了。”

“不會罷,若是真厭煩了,怎麽還會讓她繼續住在主院?”

“許是殿下近日忙著閩州一事,騰不出手料理。你也不好好想想,若殿下真的在乎人,怎會十天半月連封家書也不曾送來?連打發個人回來都不曾。”

侍女自覺言之有理,“且我聽說那個犯事的丫鬟,如今還在柴房關著呢,說是等殿下回來再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