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跑路倒計時(第3/6頁)

血流汩汩。

再一箭,馬蹄轟然倒下。

宋令枝翻身滾下馬,驚魂未定,手骨關節傳來“哢嚓”一聲響,似傷得不輕。

一人一馬跌坐在地上,碎石紮進掌心,宋令枝渾身狼狽不堪,雙腳亦是摔傷,動彈不得。

她平緩著氣息,轉身想要去尋雲黎的身影。

本該朝前奔進的馬不知為何忽然調轉方向,竟是直朝宋令枝而去。

雲黎拼命攥緊韁繩。馬蹄高高揚起,狂風掠過耳邊。

宋令枝下意識擡手遮臉。

廣袖松垮,擋住了大半張臉。

陡地,一人朝自己飛撲而來,擁著宋令枝朝旁邊滾去。

沈硯手上的匕首如箭矢飛奔而去,直落入雲黎身下的馬首。

嘶鳴響徹,而後只聞哐當一聲重響,那馬直瞪著一雙眼珠子,徹底倒在地上。

雲黎也跟著摔下。

那處恰好是草叢,雲黎勉強撿回一條命:“三殿下,宋姐姐?宋姐姐?”

宋令枝雙眼朦朧,眼前迷蒙不清,渾身上下似散了架,骨頭疼得厲害。

她看見灰蒙蒙的天,看見繁茂昌盛的松樹,看見……沈硯愕然的雙目。

耳邊似乎有千百個人在喚自己,她好像還聽見了秋雁的哭聲。

再然後——

她什麽也聽不見了。

……

“荒唐!實在是荒唐!”

寢殿內,皇後來回踱步,一身石榴紅圓領長袍映著迤邐日光。

她怒瞪太師椅上的沈硯,恨鐵不成鋼,“硯兒,你究竟是怎麽想的,若你今日真的在馬蹄下……”

皇後一手撫額,不敢回想先前在獵場的一幕。

隔著一扇緙絲屏風,太醫院院判跪在宋令枝榻前,青紗帳幔後,宋令枝一張小臉蒼白無半點血色,白皙修長的手指輕垂在榻邊。

秋雁雙眼紅腫,拿絲帕墊在宋令枝手上,供太醫診脈。

寢殿落針可聞,只聞秋雁低聲的啜泣,她雙足跪在地上,懇切哀求:“太醫,求你救救我家姑娘!求你!”

太醫一怔,趕忙讓人扶秋雁起身:“下官定全力以赴,只是宋姑娘身上傷得厲害,累及筋骨,若想要下地,恐怕還得費些時日。”

秋雁跌坐在地,她雙目怔怔:“是說、是說我家姑娘無性命之憂了嗎?可她剛剛……”

宋令枝剛剛差點連氣息都沒了,太醫為其施針,方才漸漸有了脈博。

太醫撫須長嘆:“確實是無性命之憂,只是宋姑娘如今傷得重,還得過兩三天才能醒來。下官這有些

許麻沸藥,若是姑娘疼得受不住,可服用一二。”

秋雁感激涕零接過。

太醫拿袖子擦擦額頭上的薄汗,又提著藥箱,穿過緙絲屏風,拱手向皇後和沈硯回話。

皇後不耐煩聽他提起宋令枝,雙眉緊皺:“除了皮肉傷,再無別的了?”

她還以為宋令枝定會小產。

太醫面露怔忪,而後搖搖頭:“其他的,下官暫時看不出,想來應該是沒了。”

皇後沉著臉,滿腹心思重重,余光瞥見下首的沈硯:“三殿下如何了?”

太醫俯身為沈硯請脈,除了手背上一兩處擦傷,沈硯身上並無大礙。

皇後長松一口氣,又命人送走太醫。

殿中安靜無聲,青花瓷纏枝紋三足香爐上燃著安神香,皇後一手撫著心口:“硯兒,你隨母後出去,母後有話同你說。”

沈硯不為所動:“母後有話,直說便是。”

皇後心口腫脹,望著沈硯不明所以:“硯兒,你是皇子,怎可如此魯莽?若是再有下回,你定不能再……”

沈硯面無表情擡起頭,那雙黑眸幽深平靜,似古井無波。

他意有所指:“……母後還想有下回?”

樹影參差,蟬聲滿院。

明明是盛夏時節,然望著沈硯那雙眼睛,皇後沒來由心生怯意,不寒而栗。

染著蔻丹的長指甲緊掐入掌心,皇後強裝鎮定:“硯兒這話,是何意?”

沈硯面不改色,手中的青窯紅釉杯輕擱在案幾上,他喉嚨溢出一聲笑。

“我聽聞,馬廄那死了兩個太監。”

皇後眼神掠過幾分閃躲,她掩唇輕咳兩三聲:“獵場出了這種事,他們畏罪自縊也是人之常情,不過是怕牽連家人罷了。”

沈硯不動聲色,掌心的青玉扳指輕轉:“是麽?可我怎麽聽聞,那兩個太監屋內還搜出了五十兩金子……”

皇後眸光一頓,心裏暗罵自己的人出手慢,叫沈硯發現了金子。

她清清嗓子,不以為意:“這有何稀奇?他們在馬廄做事,興許是收了哪位貴人的賞銀,又或是從別處竊來的。”

皇後不想同沈硯繼續聊小太監的事,只溫聲朝他笑笑:“這事母後自會為你做主,你如今的當務之急,是養好身子。”

話落,皇後起身,目光輕飄飄在屏風上掠過。隔著緙絲屏風,隱約可瞧見屋內身影綽約,宮人來回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