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敵國奸細

一群不是漁民的人,卻從漁船上下來,神色自若地從人群中穿梭而過。

登州漁民們與這群人擦肩而過,雙方連眼神都沒有交流,更沒看清這群人的容貌。

來歷不明的一群人已漸漸融進了川流的人潮中,如涓滴入海,無影無形。

前一刻還在為朝廷東征大事議論紛紛的登州漁民們,他們仍然繼續朝自家的漁船走去,都是要討生活的人,朝廷大事不過是閑暇時的談資而已。

走了幾步,一名漁民停下了腳步,皺眉道:“不行,總覺得有點不踏實……”

“你咋了?難不成你有啥預感,今日出海會有風浪?”另一名漁民趕緊問,其余的漁民們臉色也凝重起來。

漁民的預感說不清道不明,似乎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冥冥中提醒著漁民什麽。

每一次出海都是一次身家性命的冒險,運氣不好的話,茫茫大海上一個浪頭打來,全家的天都塌了。

所以每當某個漁民說自己有什麽不好的預感,別人一定會當真,絕不會冒險出海,多等幾天沒關系。

無所謂迷信或是愚昧,因為他們窮,全家的重擔都壓在他們身上,他們輸不起。

漁民們心都懸了起來,然而這位漁民卻搖頭,不自覺地望向剛才那群不像漁民的人。

“這夥人路數不對,我心裏不踏實……”漁民喃喃道。

漁民們見他說的不是出海的事,不由放下了心,一個個笑罵他操心過分。

“不是,你們不懂,剛才他們從我身旁經過,我不僅知道他們不是漁民,還覺得他們身上有一股子怪味兒……”漁民掙紅了臉辯解。

“啥怪味兒?”

漁民努力尋找形容的詞匯,半晌,才道:“咱們魚市有個叫王阿大的販子,不僅收魚,也殺魚,他殺魚二十多年,一條魚在他手上眨眼間就被剖幹凈了,二十多年來,死在他手上的魚約莫數十萬條了吧……”

其余的漁民點頭,大家都知道這個人。

這位漁民嘆了口氣,道:“王阿大造了這些年的殺孽,就算不殺魚時,咱們靠近他總能感到他身上有一股子寒意,明明是個挺和善的人,可偏就沒人敢跟他玩笑,甚至都沒人敢近他的身……”

絞盡腦汁想了想,漁民道:“剛才那夥人從我身邊走過,他們身上的味道跟王阿大一樣,就是……就是,哎,反正讓人寒毛都豎起來,渾身不自在的感覺。”

形容太模糊,漁民們不理解。

身後那位跟了一路,聽了一路故事的遊俠兒卻勾起了嘴角。

漁民沒文化,形容不出這是一種什麽感覺,但遊俠兒卻很清楚。

這種感覺,叫“殺氣”。

手裏攢了很多人命的殺才,身上一般都帶著這股味道,遊俠兒自己也有,但幸好他殺過的人並不多,殺氣很淡。

“殺氣麽?有意思……”遊俠兒喃喃低語,扭頭望向那群來歷不明的人消失的方向,眼裏閃過一絲莫名的笑意。

漁民們聚在一起,他們也在議論。

“那夥人路數不對又咋了?跟咱們啥關系?就算是盜匪強梁,那也是官府該管的事,走走,上船了,全家都餓著肚子呢。”

發現問題的漁民猶豫了一下,然後一咬牙。

“不行,這夥人來者不善,怕是會出事,跟上去看看,不耽誤出海。”

說著漁民轉身邁步便追了上去。

其余的漁民們面面相覷,眼神交流過後,無奈地跟了上去。

身後的遊俠兒也有些無奈,喃喃道:“明知路數不對,一群打魚的還主動招惹麻煩,是不是傻?”

遲疑片刻,遊俠兒也跟了上去。

這就是不上班又沒有領導的自由職業者的方便之處,想幹啥就幹啥,隨心隨意。

漁民們出了海港,在登州城外發現了那群人的蹤跡,遠遠在後面綴著。

留心之後仔細打量,漁民們發現了更多不對勁的地方。

前面這群人都拎著簡單的行李包袱,雖然都是大唐漁民的打扮,但他們的腰間卻鼓鼓囊囊的,不知藏了什麽東西。

更重要的是,風中飄過他們說話的只言片語,卻不知是哪裏的方言,漁民們一個字都沒聽懂。

良久,一名漁民一拍大腿,驚道:“是高句麗話!咱們跟高句麗漁民幹過架,高句麗人說話就這股味兒!”

其余的漁民也恍然點頭。

“快去稟報刺史府,有高句麗奸細潛入登州了!”漁民慌忙道。

一名漁民原地轉身,飛快朝登州城跑去。

其余七八名漁民則不緊不慢地跟著這群高句麗人,漁民們神色很緊張,他們一輩子只會打魚,跟蹤打探這種活兒可一點也不會,若是被對方發現……

“老四去稟報官府了,咱們還跟不跟?”一名漁民惴惴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