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宿醉夢醒,情止於禮

無數宮人被牽連其中,無論有沒有證據,被關進大牢的宮人都逃不了嚴刑的下場。

這還只是一個開始,隨著事態的發展,牽連的人將會越來越多,為此死去的無辜者也將越來越多。

一切皆因那封匿名的諫書。

不得不說,投諫書的人掌握了人心,尤其是掌握了帝王心。

他一出手便觸動了帝王最忌諱的地方,再仁慈的帝王也絕不可能輕恕宮闈巫蠱之術,這是一種直接挑戰皇權的行為,百死難贖。

今日的罷朝,宮門外的朝臣們還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滿頭霧水地散去。

未多時,許敬宗和上官儀匆匆入宮。

與此同時,一位喬裝的宮女也悄悄出了宮,直奔李義府府邸。

隨著厭勝術事發,太極宮陰雲密布,山雨欲來。

……

李欽載新宅。

已是上午時分,金鄉悠悠睜開眼,宿醉的痛苦當即令她呻吟一聲,纖細的手指不停按揉太陽穴,妙眸杏眼同時也在打量周圍的環境。

紅木床榻,輕紗幔賬,床頭懸著一顆鏤空的熏香銅球,裏面的檀香已燃盡。

陽光透過窗欞映進屋子,金鄉看清了屋子裏的擺設,一切都是那麽的陌生。

驚駭地睜大了眼睛,昨夜的記憶突然湧進腦海。

金鄉嚇得渾身一顫,緊緊抱住被子尖叫起來。

房門立馬被推開,一名丫鬟匆匆走進來:“貴客怎麽了?可有不適?”

金鄉擡頭,顫聲道:“你是誰?此地是何地?”

丫鬟無辜地道:“奴婢是縣伯府的下人,此地當然是縣伯府。”

“縣伯?”金鄉立馬想起來了:“李欽載?”

“是。”

金鄉驚怒到:“他,他……把我怎樣了?”

丫鬟愈發無辜:“貴客昨夜被主人背回來的,沒把您怎樣呀。”

金鄉趕緊看了看自己的穿著,發現並無異樣,再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也都正常,沒什麽不適之處,這才悄悄松了口氣。

丫鬟不認識金鄉,雖然是新宅裏的新人,歸屬感還是很強的,忍不住幫李欽載說話。

“貴客,我家主人是正人君子,斷不會趁人之危,昨夜他只是背您回來,對您秋毫無犯。”

金鄉冷哼。

你家主人渾身上下,連毛孔都算上,哪個地方有一絲正人君子的風範?

接著金鄉終於注意到丫鬟的用辭,艱難地道:“他,他……昨夜背我回來的?”

丫鬟點頭:“是。”

“背”這個動作……是不是還得托起自己臀部呀?

想到自己的香臀被李欽載的手托住,從街邊到府邸托了一路,金鄉頓時渾身滾燙,連腳趾頭都紅了。

“他,他怎可……我的侍女呢?”金鄉又羞又怒。

丫鬟無辜地道:“貴客的侍女只有一人,她背不動呀。”

金鄉羞憤欲絕,咬了咬牙,道:“你讓我的侍女進來,侍候我梳理洗漱。”

金鄉的侍女進來,很快給她侍候周到。

煥然一新的金鄉這才走出房門。

新宅子處處透著一股子新鮮意味,就連門外廊柱都散發著悠悠的清漆芬芳,院子裏種著榆樹和銀杏,樹下一方石桌,石桌旁是一個小池塘,池塘上有一座奇妍嶙峋的假山。

金鄉走出房門,赫然便發現坐在石桌旁的李欽載。

李欽載背對著她,正坐在石凳上發呆。

長發挽髻,玉帶錦衣,背影高大卻透著一股孤獨。

安靜的李欽載,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金鄉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好奇。

她突然很想知道,這個擁有了一切的男人,為何會如此孤獨。

隨即金鄉又狠狠攥住了拳頭,心底裏一個聲音不停在告訴自己。

“他是婕兒的夫君,他是婕兒的夫君……”

世上沒有為所欲為的人,也沒有肆無忌憚的情。

一切人與事,都需要束縛,需要克制。

金鄉的表情瞬間黯然,幽幽地嘆了口氣。

嘆息聲驚醒了石桌旁發呆的李欽載,轉頭望著金鄉,李欽載笑了。

“你醒了?”

金鄉俏臉一紅,昨夜雖然喝醉了,但零碎的記憶還是有的,依稀記得自己好像說了一些過分的話,很丟臉。

努力鎮定地挺起胸,金鄉不停催眠自己:“莫慌,莫慌,不過是喝醉了而已,父王喝醉時的醜態比我過分多了,昨夜那點小事算得什麽。”

催眠打氣之後,金鄉走到李欽載面前,遲疑了片刻,還是襝衽一禮:“多謝李縣伯昨夜收留。”

李欽載驚奇地道:“咦?你居然會說人話……”

滿臉羞澀的金鄉立馬破功,怒氣值瞬間碾壓了那點小小的羞怯和情愫。

“什麽意思?我以前沒說過人話嗎?”金鄉咬牙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