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厭勝之術

“厭勝”是一種古代的巫術,顧名思義,就是用詛咒和施法來達到制勝厭惡之人的法術。

這種法術的過程有標配版,也有豪華版。

平日裏人們佩戴的桃木牌,玉牌,還有恐怖片裏的針紮小人,鞋底打小人等等,都屬於厭勝術。

至於豪華版的,過程就比較繁瑣了,需要請道士開壇作法,念咒畫符等等一系列流程。

一分價錢一分貨,豪華版厭勝的效果當然也更強大,指哪兒打哪兒,瞪誰誰懷孕。

不過,厭勝之術本質上是一種詛咒術,不論它有沒有效果,只要實施了,便是一件很犯忌諱的事,尤其是在皇宮裏,更與謀逆無異,是誅九族的大罪,哪怕皇帝再仁慈,對此事也斷然不會放過。

一封莫名其妙的諫書扔在太極殿外廊下,當戰戰兢兢的宦官將它遞到李治面前後,整個太極宮沸騰了。

李治勃然大怒,氣得差點又暈厥過去,努力壓下暴怒的情緒後,當即下旨追查。

一炷香時辰後,宮中羽林禁衛將涉案的範雲仙,郭行真拿下。

事情沒完,這倆人是執行者,李治要找的是幕後主使者。

得到明確指示的羽林衛當即大索宮中,將與範雲仙和郭行真有交集的宮人,無論男女全都拿下。

一大早太極宮便陰雲密布,李治甚至下令停了當日的朝會,坐在宮中臉色鐵青地等待最後審問的結果。

武後直到上午時分才知宮中巨變,急忙從後宮匆匆趕往安仁殿。

剛進殿門便見李治神色陰鷙地坐在上首,眼神冰冷地注視著她。

武後心中一顫,急忙道:“陛下,發生何事了?何故拿問範雲仙和諸多宮人?”

李治不說話,仍冷冷地盯著她。

良久,李治將那封諫書遞了過來,武後接過匆匆掃了一眼,頓時花容失色,撲通跪下。

“陛下,臣妾絕未參與此事,臣妾對天發誓!”

李治冷冷道:“你身邊的範雲仙已涉事,你難道一無所知?”

武後眼皮直跳。

這是她自被冊封皇後以來最大的危機,哪怕當年與王皇後相爭時,她的處境也不如此刻這般危險。

宮中禁內,擅行巫咒,尤其是巫咒的對象還是當今天子,這已是實實在在的謀逆了。

武後身邊的範雲仙被拿問,她不知李治是否掌握了證據,但她更清楚,今日若在禦前應對稍錯,便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這件事,已觸碰到天子的逆鱗了。任何人涉案他都不會放過。

當年李治能廢王皇後,難道還介意再廢一個武皇後?

“臣妾沒有!真沒有!”武後說著眼淚都流下來了,也不知是被嚇的還是被冤枉的。

李治不置可否,臉色仍然陰沉。

這件事已不單單是宮闈大案,它也是這對天家夫妻的婚姻危機。

如果最後查實與武後有牽連,李治是無論如何都會廢掉她的。

夫妻同床異夢可以接受,但若枕邊人還打著謀害親夫的主意,誰還能睡得著?

洗洗都不能要了。

“一封藏頭露尾的匿名諫書,寥寥數語,毫無證據,陛下寧願信它,也不信您與臣妾多年的夫妻之情?陛下,這分明是有人欲離間你我夫妻!”武後痛苦泣道。

李治神色稍緩,他終究是重感情的人,盡管自從他身體抱恙,武後代批奏疏後,夫妻間或多或少有了一些摩擦和勾心鬥角,可總的來說,他與她還是夫妻,是一家人。

遲疑許久,李治才沉聲道:“朕……其實也不信這封諫書的,但諫書之事,朕必須追查,臥榻之側出了這樁惡劣之事,朕不可能裝聾作啞。”

武後垂頭泣道:“臣妾實不知該如何自證清白……”

李治強笑道:“剛才朕急怒攻心,語氣有些急躁了,皇後莫怪。朕相信你是無辜的,範雲仙究竟有沒有涉案,待朕查實後再說。”

眼中突然露出森森殺意,李治緩緩道:“不管何人涉案,朕必嚴懲,朕想做個仁君,但若別人欺人太甚,朕也要教他們知道,仁君,也殺人的。”

武後身軀一抖,低聲道:“是,臣妾亦會證明自己的清白。”

李治忽然一笑,道:“範雲仙侍候皇後多年,你覺得他是否有膽子在宮中擅行厭勝詛咒朕?”

武後眼皮一跳,這句話不好接。

萬一最後查實範雲仙真的涉案,此刻她為範雲仙辯解,豈不是把自己也栽進去了?

可此刻若是當面說範雲仙居心不良,早有對天子不滿的跡象,那就更不合適了。早有跡象你還久久未處置他,分明是包藏禍心。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武後頭一次覺得回答一個問題竟如此艱難。

見武後表情掙紮,李治沉默片刻,哂然一笑:“罷了,或許皇後也不清楚此人忠奸,一切便等最後的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