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周玘出獄 ◇(第2/3頁)

入仕三年,周玘終於摸清了朝堂法則,學會了先謀敗再謀勝。

他之成長,不可謂不快。當初他只有才識,而今有手段、有決心,實已成為一個謀政好手。

褚昉莫名心緒復雜,妻子的嘴是開過光麽,說周玘是淩雲木,他真就長成了一棵淩雲木。

突然有些後悔幫周玘早日出獄了。

褚昉按向腰間福囊,想到妻子的祝語,賢子賢孫,也罷,是他所求。

褚昉想著想著走了神,沒留意聖上已將他打量了一遍,看他按著腰間福囊,玩笑道:“連日進宮議政,沒空陪夫人,這是有想法了?”

褚昉回轉心思,幹笑一聲,不動聲色移開手。

“明日就是上元節,周元諾也出獄了,你不必再跑了,好好陪夫人。”聖上笑著說,盯著他面龐看了會兒,忽又問:“你今年得有二十八了吧?”

“是,後日生辰,過了生辰,奔二十九了。”

聖上若有所思點點頭,“令夫人還是沒有動靜?”

褚昉神色微微一滯,說句:“讓陛下操心了。”

聖上擺手,“你為國事辛勞,朕很欣慰,但子嗣也是大事,你上點心。”

又說:“不行,就納個妾室,朕的長子都快與你那內弟一般年紀了。”

褚昉道:“臣不急。”

聖上哈哈一笑,“你倒沉得住氣。”

···

周家,周夫人一見到周玘就哭了一場,但當著穎安郡主的面,也不敢說“我兒受苦”這類話,怕郡主誤會她在抱怨天家仗勢欺人。

跨火盆,換新衣,周玘很快恢復了往日溫靜模樣,但衣裝可變,通身的風采似仍被牢獄的陰暗晦氣遮蔽著,讓人看著便生壓抑之感。

“郡主,臣之前所言和離之事,您慮的如何?”

周玘收拾妥當之後便邀穎安郡主去了書房,直接說這事。

穎安郡主在宮裏的這些日子恨過周玘,也多番打聽,想知道他掛念的那個“淩兒”是何模樣,但最後也沒查出結果,唯一有嫌疑的陸家姐妹都已嫁為人婦,不像會叫他念念不忘的樣子,她本來不甘心,但是今日看到周玘頹喪森郁的模樣,不知為何,那不甘心也散了。

宮裏的皇伯母和皇嫂嫂們都勸她放眼量,何苦揪著一個死心眼、一根筋兒的郎君與自己為難,她一直覺得周玘值得,直到今日看見他,她有一瞬真的被嚇住了。

便是現在,她也不敢去看那雙黑漆漆、幾無光彩的眼睛。

“我聽皇兄的。”穎安郡主半低著頭,輕聲說道。

周玘眼角泛上一絲淡笑,“聖上定也要問過郡主的意思才有決斷,郡主不必顧慮,直說便好。”

穎安郡主仍是猶猶豫豫,試探地說:“可是皇兄讓我跟你回家來,我今天再回宮去,怕他說我……”

“依臣之見,郡主還是早日棄了這樁惡緣,明日上元節,好好玩樂,郡主不必憂慮,聖上那裏,臣自去交待。”

穎安郡主這才松口,應句好,仍是沒有看他,問:“你會娶那位淩兒姑娘嗎?”

周玘不答話,寫和離書去了。

他端端正正坐在書案後,執筆寫字,穎安郡主走近了幾步,問:“你娶了我,那位淩兒姑娘沒有怪你嗎?”

周玘筆下未停,沒有一點兒反應。

“她要是怪你的話,還會願意嫁給你嗎?”穎安郡主散了不甘心之後,唯剩對故事的好奇。

周玘始終不語,和離書寫定,簽字按印,交給穎安郡主,“願郡主今後常喜樂,無憂無愁。”

穎安郡主笑了笑,也在和離書上簽字按印,而後收起來,臨出門時回過頭問他:“你寧願坐牢也要和離,是為了那位淩兒姑娘?”

可他現在這模樣,不知那位淩兒姑娘還會不會喜歡他。

“不是,臣不想再耽誤郡主年華,也不想再壓抑自己。”周玘溫和卻沉重地說。

穎安郡主“哦”了聲,“你不要怪皇兄,他只是怕我受委屈……”

“是臣有錯在先,不敢怨聖上。”周玘說道。

“那我就走了。”穎安郡主本來轉過了頭,卻沒有擡步,站在原地想了會兒,又回過頭對周玘道:“我不是故意把你變成這樣子的,那位淩兒姑娘若因此嫌棄你,你也不要難過,你是皇兄最看重的人,前程無限,定還會有許多人家願意和你結親,你,你別再執拗就是了。”

聽來有些愧疚,還有些垂憐。

周玘方才照過鏡子,知道自己如今便說是一副鬼相也不為過,難怪穎安郡主不敢看他,還愧疚將他折磨至此。

“謝郡主關心。”周玘作揖,與她告別。

送走穎安郡主,周玘再看鏡中自己,雙目無神,面如枯柴,但他知道淩兒不會嫌棄他。

淩兒第一次見他時,他比現在還頹靡。

十歲那年,療愈心疾的藥副作用太大,吃什麽吐什麽,他連苦膽水兒都吐出來了,瘦的沒了人樣。藥太苦,雙親也常常為他的藥錢愁眉不展,兩位哥哥因此也得節衣縮食,一家人因為他都不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