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到此為止 ◇

◎想想你自己在說什麽◎

事情緣於有人去京兆衙門報案, 在城南河畔發現一具男屍,男屍面色烏紫腫脹,但仍可辨認形貌, 正是印象裏早就葬身火海的吳覽。

褚昉稍作梳理, 勾勒出整個事件始末。

當初那場大火必是吳覽為免於信陽侯追殺而想出的脫身之計,他以鄭孟華的慘烈死狀讓人相信他也沒能逃脫,存的應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心思。

毋庸置疑,鄭孟華是被吳覽算計致死,那吳覽又死於何故?

仵作驗過屍體後, 言吳覽是中毒身亡, 因吳覽自大火之後便失了影蹤,他真正死前的軌跡無從調查,事情只能到此為止。

褚昉還是叫人調查了吳覽在失火前幾日的行蹤。

這一段公事繁忙,私事也一樁樁接踵而來,褚昉忙的焦頭爛額, 已許久沒有見陸鳶, 這日從官署回來,褚昉直接去了蘭頤院。

他上次從這裏走的時候,陸鳶還在氣他口不擇言,而今見他滿身疲態,到底不忍心與他置氣, 煮了些安神解乏的花茶給他喝。

褚昉坐在茶案旁的長席上,斜倚著靠背,一手捏著眉心緩解疲勞。

“頭疼麽?”陸鳶關心了句。

褚昉點頭, 握著陸鳶手放去自己額頭, “幫我捏捏。”

陸鳶這次沒有打開他。

褚昉本來還怕陸鳶計較前事, 對他愛搭不理, 已做好了碰一鼻子灰的準備,沒想到她不只沒鬧脾氣,反倒對自己體貼備至,不禁喜上心頭,趁她給自己按眉心,雙手貼去她腰上。

他足足忍了一個月了。

今晚定要歇在這裏。

察覺他心思不純,陸鳶手下用勁兒,在他額上掐了個小月牙。

褚昉吃痛,悶哼了聲,掐著她腰坐在自己腿上。

“我眼拙,竟到現在才知你是個這等刁民,連府尹大人都敢掐。”

“府尹大人心思不正,仗勢欺人,該掐。”陸鳶按著他額頭說。

褚昉笑了聲,“牙尖嘴利。”

掐著她腰靈活地一轉,把人擋在了裏側。

坐席後背便是墻,陸鳶被擋在裏側,無處可逃,前有虎狼,後無退路。

她剛要坐起身,虎狼貼了過來。

陸鳶以前以為褚昉是個極重規矩的人,做那事必定要到帳中,後來發現,他只是看上去衣冠楚楚罷了。

在那事上,他是個極縱情縱性的人。

陸鳶沒辦法像他隨遇而安,也怕門外丫鬟聽到動靜,躲來躲去就是不肯配合他。

褚昉也不著急,饒有興致地陪她玩貓鼠遊戲。

很快,陸鳶的發髻散了,衣衫也亂了,褚昉看著明明已經丟盔棄甲卻倔強地不肯認輸的妻子,大掌貼在她腰後,“既知府尹大人是個仗勢欺人的,聽話些,府尹大人叫你少受些苦。”

“時辰還早!”陸鳶辭道。

“鬧一會兒就不早了。”

“你的公務忙完了嗎?說不定一會兒有人找你呢。”

“牛也要吃草。”

“那去帳中!”陸鳶只能妥協。

褚昉根本不理她的訴求,逐漸交疊的雙影落在墻上,討價還價的人語淹沒在燈火之中,忽聽門外一聲“主君”。

渾厚嘹亮,聽著是長銳的聲音。

褚昉眉頭一皺,見陸鳶眉眼之間都是看笑話的愜意。

“你這嘴是開過光麽?”

褚昉不輕不重地捏捏陸鳶臉蛋兒,撈過褪下來的裙衫蓋在她身上,攏了攏自己的袍子,對門外喊:“何事?”

“主君,您交待查的事有了結果。”

褚昉這才想起吳覽的事,並沒避諱陸鳶,命長銳進門來,在屏風外回話。

“主君,那吳覽在失火前見過吏部的王大人,還見過周相爺。”

陸鳶聽到這話也坐直了身子。

長銳繼續稟話,將吳覽與吏部王鸛是同窗,且之前便多有來往的事也說了。

“吳覽和周相很熟麽?”褚昉問。

“沒聽說,據查訪,兩個人就見過一次,還是吏部王大人從中引薦的。”

“知道了,下去吧。”

褚昉察覺陸鳶神色微變,心中閃過一念,狀似漫不經心地閑話道:“沒想到吳覽和周相竟是朋友。”

陸鳶知他有意試探自己,瞪他一眼,並沒接話。

褚昉笑了聲,食指有節奏地輕叩著茶案,暗暗推演著事件因果。

吳覽自被追殺,躲進城南院子,起初是想借鄭孟華的關系得安國公府的庇護,之後眼見無望,不得已另謀他路。

他和王鸛常有來往,去找他並不稀奇,緣何會找上周玘?

周玘堂堂相爺,吳覽一介落第書生,且面臨著生死危機,總不至於在這個時候還想著巴結相爺謀前途?

退一步講,就算吳覽有這心思,周玘卻是出了名的公正不阿,依王鸛吏部任職的精明,怎會輕易就幫吳覽牽線讓他見周玘?

如此推算,極有可能是周玘先透露了願意結交吳覽的心思,王鸛才順水推舟促成了二人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