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人情味兒 ◇(第3/3頁)

丫鬟婆子們都出去了,四盞一人高的連枝燈將房內映得輝煌如晝,帳前桌案上燃著龍鳳喜燭,時不時爆出一聲燈花,噼噼啪啪,像意猶未盡的爆竹,自顧熱鬧著。

陸鳶環視房內,熟悉卻又陌生,外室臨窗的位置擺著一張茶案,茶器俱全,便是她送的那套汝瓷,越過茶案便是一張楠木書案,足供兩個人讀書而不相擾,書案後頭貼墻放著一排格子書架,一半放了些書,另一半卻空著。再看坐榻、香幾皆煥然一新,陳設也與之前大不相同。

陸鳶掃過房內陳設,目光落回在褚昉身上,見他目光變得溫和起來,隱隱還有些期待之色。

他在期待什麽?

“國公爺,你是不是還得去宴賓客?”陸鳶想了想,提醒說。

褚昉想皺眉,念及大喜日子,生生忍住了,說:“你不覺得,該換個稱謂麽?”

陸鳶偏頭看著他,試探地問句:“夫君?”

褚昉唇角動了動,點頭,溫溫地“嗯”了聲。

陸鳶遂道:“夫君,去宴賓客吧。”

褚昉神情微微一僵,說句:“不急。”

伸手扣住了陸鳶腰枝,往懷裏帶了帶。

他清俊的面龐稍稍低了過來,二人鼻息越來越近,合巹酒的香氣交·織·纏·繞,漸漸分不出你我。

意識到他要做什麽,陸鳶忙按上他肩頭,推開他的同時,向後撤了身子避開他。

第一次洞房花燭時,他喝過合巹酒就出去宴賓客了,很晚才回來,一身酒氣,入帳倒頭就睡,沒有碰她,更別說這般有人情味的親近了。

後來雖有夫妻·之·歡,一些親近也都是吹燈入帳之後,不曾在燈火通明下,更何況,唇齒之間的親近從未有過,她不喜歡那種津液相渡的感覺。

單是想想就泛了嘔感。

褚昉只當她是害羞,扣緊了她的腰,再度傾身過來。

不知是不是酒氣的緣故,陸鳶頰邊染緋,面色如霞,她抿著唇,咬緊了牙關,像一個死守城門的將軍。

褚昉察覺她的抗拒,眉心一緊,手下用力,將人扣了過來,酒氣打在她本就如緋如霞的面容上,“這就是,心甘情願?”

“你這樣做,讓我胃裏不舒服。”陸鳶想說讓人作嘔,但覺得這詞詞義激烈,遂換了說法。

“胃裏不舒服?”褚昉沒有朝“作嘔”的方向想,頓了下,問她:“餓的?”

陸鳶敷衍地點點頭,說:“你去宴賓客吧,我吃點東西。”

褚昉略一沉吟,松手放了她,命人端些夜宵來,宴賓客去了。

再回來時,他已換下沾染了酒氣的喜袍,將要進門,忽想到陸鳶醉酒那日的放肆模樣,停頓片刻,親自尋了一壺酒來。

寒夜寂寂,冷得刺骨,房內卻因火墻的緣故,溫暖如春。

陸鳶已經吃過夜宵,梳洗畢,端坐榻前等褚昉歸來。

她卸下了繁重華麗的鳳冠,素髻無華,換上了一身朱色軟緞袒領羅裙,羅裙將將齊胸,半抹雪色丁香在燈火的映照下隱隱約約,似霧裏看花。

見褚昉進來,陸鳶迎了過來。

待她起身,褚昉才得窺見這羅裙的全貌。

袒領,收腰,廣袖。

放肆,嫵媚,飄逸。

她從未穿過這樣的寢衣,但,楚腰蠐領,婀娜生姿。

褚昉忽有些喉嚨發幹,不是那麽想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