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快準穩狠 ◇

◎殺人的時候,眼都不眨◎

周家書房內, 周玘正秉燭看書,忽覺燭火微微閃爍了下,隨之一道人影以迅雷之勢站定在身側。

唯見光影沉浮, 未聞絲毫響動。

周玘轉目看過去, 見褚昉玄袍玉帶長身而立。

他愣了下,朝外看看,並沒出聲喊人,想來褚昉既能悄無聲息潛入,若想於他不利, 不必等他有所戒備。

周玘看回褚昉, 語氣如常地問:“安國公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既不是走大門進來,想必要說的是秘事。

褚昉道:“我明日要見太子殿下,煩你傳話。”

周玘自為太子屬官,便被奉為座上賓, 太子幾乎與他同進同出, 偶爾還會親自送他下值。

能得太子如此禮待,這大概也是長公主一定要他死的原因所在。

“安國公憑什麽覺得,我會傳話?”周玘淡然說道。

他沒有問褚昉何故不光明正大求見太子,想來他此舉必有隱情,但他好奇, 為何找他幫忙?褚昉堂堂安國公,想悄悄見太子一面,約是不難。

何必一定要他這個本該避嫌的人幫忙?

褚昉也不瞞他:“長公主有異動, 關乎存亡, 你不會坐視不理。”

長公主不會只讓他殺了周玘便作罷, 以後定還有廢太子、逼宮等一系列手段, 直到達成最終目的。在這之前,她絕不會放了陸鳶,且就算事成,也不敢保證她一定會放過他們夫婦。

一著錯,滿盤輸,他這第一步須得踏踏實實。

周玘輕笑了聲,看向褚昉:“我竟不知,安國公原是太子的人?”

褚昉面色淡然:“我是大周的臣子,聽命於聖上。”

周玘審視地看著他。

褚昉明白他不會輕易相信自己,放下一封信,說:“此中是我所謀,你和殿下若疑我,自可再謀後手。”

“這事成與不成,於太子殿下而言,沒什麽損失。”

褚昉待要離去,聽周玘問:“安國公,你為何如此信我?”

他們既無私交,官場上也不來往,仔細說來,還算有些個人恩怨,褚昉所謀關乎生死,竟輕易托付給他?

私心來講,褚昉確實不想與周玘有什麽來往,奈何長公主選定了他,他只能順勢而為。

且他雖不願承認,卻也不是沒有想過,能讓陸鳶肯肯切切、不遺余力守護這麽多年的人,當是個值得信賴之人。

褚昉沒有回答,身形敏捷地一閃,很快消失在夜色裏。

周玘掏出信來看,微微愣怔之後,朝窗子望去。

他還是如他所說,謀條後路吧。

···

自褚昉離去後,長公主府密切關注著周玘那邊的動靜,聽聞第二日周玘在下值途中便遇刺了,連同行的太子也身受重傷,就近在周家避難養傷,聖上特意調遣一隊精兵宿衛周家,連禦醫都派了好幾個過去。

更有傳言說,太子已然傷重不治,怕朝堂震動才封鎖消息,借口在周家養傷以掩人耳目。

長公主不知消息真假,想派幾個親近的禦醫去周家探探虛實,卻發現禦醫署的大半禦醫都被調到了周家,包括她的人。

周家被圍的水泄不通,蚊子飛不進去,蒼蠅飛不出來。

第三日,褚昉如約來了公主府。

“你失手了。”長公主滿面威色看著褚昉。

她要的是周玘的人頭,不是一個分不清虛實的傷重不治的消息。

褚昉並不這樣想,“臣以為,公主更想要太子殿下的命。”

“太子的人頭,你也沒帶來啊?”

長公主歷經朝堂沉浮,怎會輕易信他。

褚昉掏出一個信封遞給長公主,“臣以為,這個或許和太子的命一樣重要。”

打開信封,長公主目光一變。

裏頭的信已破裂,似被刀劍所劃,劃痕周圍洇了一片血跡,像是從受傷之人身上取下的。

血跡已經風幹,並未遮去周圍的字,不影響閱讀。

細看之下,竟是一份禪位詔書擬稿。

褚昉道:“這是太子身上找到的,殿下應該清楚,聖上放棄了品行端良的嫡長子,立了現在的太子,足見聖上有多看重太子,聖上有禪位之心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之前下旨褒獎新科狀元直接賜為太子屬官,不就已經昭然若揭了麽?”

長公主自然明白當今太子的能耐,也知他雖為太子,但皇兄幾乎將一應朝政交與他處理,若非她在朝中尚有一席之地,可以稍加制約,恐怕皇兄早就將位子給了太子。

沒想到,聖上還是打算悄悄地禪位,這是要給太子一個名正言順鏟除她的機會。

甚至怕泄露消息,連擬稿都交由太子來辦。

長公主默然思量許久,忽盯著褚昉:“安國公,你跟本宮耍心眼兒?”

詔書擬稿交由太子來辦不稀奇,太子與周玘親近,交他來擬也不稀奇,稀奇的是,太子怎會在去周家的路上隨身帶著這種東西?難不成去了周家還要繼續修改擬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