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暫避娘家 ◇(第2/3頁)

鄭孟華不接此話,轉而說:“三日後新科進士遊街示喜,嫂嫂不去向故友道個恭賀嗎?”

陸鳶笑了下:“表妹如此在意,莫非自己想去看看綠衣郎?”

大周有制,進士三甲著紅袍,戴宮花,其余進士則賜綠袍。每逢殿試放榜,新科進士插花遊街,總有妙齡女郎盛裝打扮,夾徑而立,意圖覓個如意郎君,坊間遂有“夾徑斜斜柳數行,紅裙爭看綠衣郎”【1】一說。

鄭孟華來的蹊蹺,還故意當著王嫮的面說新科進士如何如何,傻子都能聽出她在挑釁。

王嫮怎會饒她,接著陸鳶的話說道:“表姐想去就自己去嘛,嫂嫂有三哥這樣一個允文允武的夫君,還稀罕什麽綠衣郎啊?就是不知,那些個綠衣郎年歲幾何,應該比表姐年輕吧?”

鄭孟華臉色瞬間灰敗。

王嫮嘴下不留情,笑了聲,說:“不過應該也有年紀大些的寒門士子,說不定不嫌棄表姐人老珠黃,就是不知人家願不願意替別人養兒子。唉,亡夫是個反·賊,還拖兒帶女,便是如此,還有心情去相看綠衣郎,表姐可真是老驥伏櫪,志在千裏啊。”

王嫮此話,字字句句直戳鄭孟華心窩痛處,連拐彎抹角都懶得,就這麽直愣愣地刺了過去。

饒是陸鳶都暗暗嘆聲: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婦人!

鄭孟華如何受得住這番冷嘲熱諷,一時之間氣得淚落連連,紅著眼跑出了蘭頤院。

陸鳶和王嫮對鄭孟華的眼淚早就司空見慣,想她就是哭一場博些同情,頂多到鄭氏面前告一狀,鬧不起大風浪,也沒當回事。

王嫮哼聲道:“別人家寄人籬下的表姑娘,哪個不是安分守己、和和睦睦的,她倒好,狗仗人勢,到處咬人!我夫君落榜又如何,到底還是個清清白白的朝廷命官,哪輪到她一個罪眷寡婦來笑話!”

陸鳶贊同地點點頭,勸了句:“弟妹消消氣,保重身子。”

本以為此事就這般過去了,不成想,第二日鄭孟華竟尋了短見,一把匕首割了手腕,幸而救治及時,有驚無險。

沒人知道鄭孟華自戕的原因為何,但府中上下都說,表姑娘自戕前一日哭的傷心欲絕,從蘭頤院跑了出去。

陸鳶也聽到了流言,但左右鄭氏沒有傳她問話,她倒也不甚憂心。況且,流言不虛,只看鄭氏姑侄怎麽處理罷。

王嫮卻沒陸鳶的好定力,生怕因此事被婆母責難,憂心忡忡找來蘭頤院。

“嫂嫂,母親若是責問起來,你可要為我作證啊,是那小鄭氏挑釁在先,我不過回說她幾句,誰知道她就尋了短見呢!”

王嫮話語急切,顯是慌了神。

陸鳶安慰道:“別怕,母親果真責問起來,我當然要為你說話。”

頓了頓,又說:“沒想到表姑娘竟有如此勇氣,割·腕多疼啊,死也死不痛快。我若是尋·死,就一條白綾懸去梁上,幹幹凈凈、痛痛快快的,才不遭死去活來這場罪呢。”

王嫮一怔,細細想了會兒,恍然說道:“就是啊!那小鄭氏若真想死,怎麽不痛痛快快死別處去!她就是想害我們!”

陸鳶拍著王嫮手臂安慰說:“放心吧,母親要是責問你我,早就責問了,何故到現在沒動靜?”

王嫮有些不確定地問:“真的不會責問我們麽?”

陸鳶搖頭,“應該不會。”

想了想,又說:“但恐怕,李家那雙兒女已經恨上咱們了。他們越長越大,日日見自己阿娘以淚洗面、苦大仇深的,必定以為咱們苛待他阿娘。”

說到這裏,陸鳶停頓片刻,忽地長嘆一聲,“咱們倒無所謂,就怕牽累母親和國公爺也招人恨上了,他們可是掏心掏肺對那雙兒女好的。”

王嫮連連點頭,十分贊同:“就是說呢,那小鄭氏一哭二鬧三上吊,傳出去以為褚家怎麽虐待他們母子呢,她這樣做,不是打母親和三哥的臉嗎!”

陸鳶無奈地笑笑,勸道:“咱們畢竟是媳婦,外姓女子,有些話說不得,不到萬不得已,還是閉口不言吧。”

王嫮點點頭,心中卻另有思量,婆母不責難她便罷,若是責難她,她可不受這個冤屈,定要說道一番。

有些話,她作為兒媳不方便說,叫那鄭氏的親兒子去說總不會有錯。

果如陸鳶所料,鄭氏這次並未替侄女出頭,也沒有責難陸鳶和王嫮。

適逢林大夫來為鄭孟華處理傷口,鄭氏遂命其為陸鳶復診,結果如舊,陸鳶的病毫無起色。

鄭氏悵惋嘆了聲,慈藹地對陸鳶說道:“怪我以前對你太嚴苛,叫你生了負擔,以至於調養這許久竟不見起色。”

陸鳶恭順回道:“是兒媳自己的身子不爭氣,怪不得母親。”

鄭氏趁機說:“你這病吃藥無用,想是心病,我知你在府中待的不順心,心不順,怕是吃再多藥都沒用,不若,換個地兒住上一段,興許能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