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她很復雜(第2/3頁)

她出了廳堂,望向蔚藍的天空。

今日天氣好,晴空萬裏,白雲搖曳,讓人瞧著便心神清明。

陸敏之站在女兒身旁,也望了望天,忽然說:“阿鳶,你很像你阿娘。”

都是聰慧通透如冰雪的女子。

陸鳶似笑非笑,嘆聲:“是啊,都所嫁非人。”

陸鳶步下廳前石階,留父親站在那裏氣急敗壞:“你怎麽說話呢,真是把你們姊妹倆寵壞了,無法無天,無法無天!”

陸鳶腳步未停,讓父親真正急眼的還在後頭呢,等他獻計之後就會明白,他早已入局。

陸鳶回了閨房,陸鷺已經等她許久,嗔道:“你跟那老東西說什麽悄悄話呢,快換衣裳。”

去祆祠祝禱不能穿漢民服飾,陸鷺早已換上一套雪色胡裙,拆了發髻辮成勻稱的小辮子,辮子上簪飾小金花,頭戴一頂雪絨小帽,帽沿滾邊繡著紅絲連珠紋,俏皮可愛,讓人眼前一亮。

陸鳶已為人婦,不能再穿聖潔雪色,陸鷺為她備了一套象征光明之火的金色胡裙,裙擺上繡著孔雀翎,華貴大氣。

姐妹二人換好服裝便去了城西的祆祠,循著祆正指引為母親祝禱後,陸鷺便加入了祠中正在舉行的祈福會。

不似中原追憶亡者的肅穆哀慟,興胡祈福皆烹豬羊,琵琶鼓笛,酣歌醉舞,怡然歡快。陸鷺一身雪裙圍於諸胡中間,心應弦,手應鼓,回雪飄飖作胡旋舞。

陸鳶則拿了自褚家帶來的藥渣請祆正幫忙勘驗其中成分。祆正兼采東西醫術,尤擅辨藥認方,很快認出其中幾味藥材,與陸鳶的藥方相比確實多了一味相克的藥材,若長期飲用,不止能讓女子終身不孕,還會導致慢性中毒,容顏早衰。

陸鳶不動聲色深吸了一口氣。

出得門來,陸鷺渾然不知姐姐心事,扯著她手臂一起跳舞。

鼓樂太歡快,陸鷺的笑容太有感染力,陸鳶暫且拋去煩惱,踏著輕快明亮的節奏翩翩作舞,一如當年她跟隨外祖行走絲道時的無數個日日夜夜。

祆祠大門外,賀震抱臂倚在門口,滿面悅色看著輕盈如仙的心上人,褚昉則站在他身旁,神色極不情願。

“你看夠了沒有?”褚昉不耐煩地問。

他閑來無事,約賀震喝酒,竟被他強行帶來此處,原來這小子早就打聽到陸氏姐妹會來此處祈福,厚著臉皮找來不算,還不由分說拽上他一起。

這裏是祆祠,漢人不得隨意進出,賀震就興致盎然站在門口,看著陸鷺呵呵傻笑。

“將軍,你見過長姐這般模樣嗎?”賀震突然轉過頭來問,卻不等褚昉回應,又轉過頭去繼續看陸鷺,卻說:“阿鷺倒是沒變,還是這麽好看,就是長姐有點不對勁兒,不像以前古板嚴肅。”

褚昉皺眉,“你說什麽?”誰古板?

賀震沒留意褚昉的不悅,接著說:“總感覺長姐這個人好復雜,叫人看不透,將軍,你要不幫我求求情,別讓長姐阻我求娶阿鷺?”

褚昉冷道:“你倒說說,如何復雜?”

“說不上來,就是感覺。”賀震應付道。

才說罷,他突然高聲喚了句“阿鷺”,原是陸鴛姐妹已辭別祆正朝門口走來。

褚昉莫名擡步想躲。

但祆祠周圍一片空曠,根本沒有藏身之地,而且,賀震一定會出賣他。

無處可藏,褚昉只好故作淡定從容,面無表情地站著。

“你在這裏做什麽?”陸鷺毫不客氣地瞪著賀震,瑩白勝雪的小臉上帶著幾分嗔怪,不僅不討人厭,反嬌嬌俏俏,惹得人想去哄她。

賀震愣了下,看褚昉一眼,立即有了主意:“將軍來接長姐,我們恰巧碰上,就一道來了。”

褚昉僵立:“……”

陸鳶姐妹一聽就知賀震扯謊,卻也沒再深究。

“國公爺,我的衣裳還在家中,須回去換下。”陸鳶沖褚昉施行一禮,容色恭順,與方才踏歌起舞的女郎判若兩人。

褚昉這才看向陸鳶裝扮,只覺得有光襲來,似明珠耀目,不由心頭一動,卻隨即收回目光,冷淡地哼出一個“嗯”字。

賀震只覺奇怪,將軍好像也變了個人?

啟程回陸家,陸鳶姐妹乘馬車,褚昉與賀震各自騎馬,褚昉孤身打馬在前,與陸家姊妹的馬車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賀震則跟在馬車旁邊,驅馬緩行,與陸鷺隔著窗帷說了幾句話後,竟興致勃勃背起《竹書紀》來,要陸鷺隨時指正。

陸鷺雖沒有回應,但面色怡然,瞧著並不反感賀震此舉。

陸鳶朝馬車外揚揚下巴,壓低聲音問陸鷺:“你是何意思?”

“左右無事,陪他玩玩唄。”陸鷺繞玩著自己的小辮子,無所謂地說。

陸鳶盯著妹妹看了會兒,見她心虛地不敢與自己對視,忽而笑了。

妹妹年紀雖小,好歹掌管著陸家一半生意,做事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