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允她歸家(第2/3頁)

褚暄在胞兄提出要他參加殿試時便知自己根本沒得選,此刻聞聽胞兄提起,硬著頭皮說道:“想好了,我聽三哥的,去參加殿試。”

但其實他心裏有些發虛。

自大周立國,至今上已歷三朝百年,世族子弟幾乎都是恩蔭入仕,先帝朝廢恩蔭,也只是斷了一代世族子孫的路,且世族向來清高,雖無恩蔭,也未就科舉。他迄今不知考試為何物,如何與那些一路過關斬將、身經百戰的寒門士子相爭?

若名落孫山,豈不是丟褚家世代書香的臉?

但這些顧慮,他不敢與褚昉說。

褚昉自小聰慧,做任何事都能得心應手,是不會有他這種擔憂的。

“三哥,我讀書去了。”褚暄怕褚昉追問考校他的文章,急忙溜了。

其實他根本不想冒出來的,是王嫮見表姐和三哥姿態曖·昧,說是有礙觀瞻,有損家風,非要他過來打斷二人,他怕妻子生氣,不得已才出現在兄長面前,果就被他問起殿試一事。

褚暄覺得在大鴻臚寺當差挺好的,閑職,圖的就是一清閑自在,否則如何能請下一個月的休沐陪著妻子安胎?

王嫮也在這時假意散步偶遇,笑盈盈同褚昉打招呼,故意當著鄭孟華面說道:“三哥,我今日見嫂嫂氣色很好,還折了枝紅梅,是有什麽喜事麽?”

褚昉和鄭孟華都聽愣了,喜事?

褚昉道沒有,辭了幾人往璋和院去。

心中卻想,母親答應她的和離之請,她竟開心至此麽?

和離,能叫她寬心?大約沒了子嗣包袱,是會舒坦些。

褚昉腳步一轉,去了蘭頤院。

他進門時,陸鳶正托腮坐在琉璃窗前,神色像窗外的暖陽,平靜裏帶著幾分明快。

她沒有歇晌,竟像是專門等他一樣。

是了,憑哪個女子在這時候都要心慌的,畢竟他才是她的夫君,他的天。

但她心慌之余,或許有些如釋重負吧?和離之後,她不必再為子嗣的事煩憂,也可以安心調養身子。

褚昉心有所忖,踱步走近桌案,陸鳶已笑意溫婉迎過來,給他倒茶。

“這花茶有助消食,國公爺嘗嘗。”

不知是不是錯覺,褚昉從這語氣裏聽出了以前從未有過的情緒。

像是歷經磨難終於取得真經後,與一切過往握手言和,竟有釋懷地道別意味。

褚昉看向她,她一如既往的平和恭順,辨不出任何異樣,神色中些微的明快也幾不可見,褚昉不禁疑心方才是他看錯了。

陸鳶在褚昉對面坐下來,喝茶不語。

她側臉對著他,烏密長睫恰到好處地翹起,偶爾如停駐蕊心的蝴蝶輕輕撲閃下翅膀,安靜卻又靈動,眼尾稍稍斜飛,自帶奕奕神采,鼻梁小巧秀挺,唇若含丹。

精巧五官勾勒出的線條秀美卻又帶著些銳利的鋒芒。

褚昉忽想起她母親康氏乃昭武九姓之一的康國人,她身上本就有四分之一的異域血統。

昭武姓族女子地位頗高,幾與男子平等,故其性情也更灑脫張揚,不似中原女子溫良嫻婉,但陸鳶性情卻幾無鋒芒,應是陸敏之有意教習而成。

褚昉這般想著,不由憶起她那日騎射時的灑意英姿。

她祈福射下的另只猴子布偶哪裏去了?衣櫃裏沒有,妝匣裏也沒有,蘭頤院能放東西的地方他幾乎摸了一遍,愣是沒找到,莫非她特意藏起來,打算在他生辰時才拿出來?

不過,他的生辰也不遠了,過了上元節便是。

褚昉思緒偏離,目光亦有些飄茫,但陸鳶並沒注意這些,只是等著褚昉開口與她明說和離的事。

鄭氏既已明確提出讓二人和離,褚昉向來孝順,絕不會忤逆母親。

可他良久不開口是何意思?

難以啟齒麽?因為之前承諾過不會在這時棄她不顧?

大可不必。

他既開不了口,那便由她來提也無不可,或許,他就是在等她先開口,而後再順水推舟。

“國公爺,母親可有跟你說什麽?”陸鳶看向褚昉問。

神遊太虛的褚昉這才看向他的妻,頓了一息,問道:“說什麽?”

陸鳶輕怔了下,以婆母的性格不會不說這事的吧?

她只好說:“我身子不好,不能為國公爺誕育子嗣,國公爺便是休了我也無可厚非,但母親顧念我的名聲,允準我和離歸家,我,感激不盡。”

話到此處,這件事已經明明白白。她沒有提婆母讓鄭孟華做平妻的事,說到底,那是褚家的私事,鄭氏感念她不與鄭孟華爭搶嫡妻之位,肯讓她還算體面的離開,各取所需,再好不過。而褚昉這裏,不須記她什麽成人之美的恩情,只當她無子該休便好。

可她的話落在褚昉耳朵裏,便有了另一層意味。

作者有話說:

本來想隔日更的,但……嗚嗚嗚,壞寶們騙我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