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接管大理寺

裴談下令先回大理寺,一具死屍在街頭,只會讓事態愈加失控。大理寺的人馬迅速清理了街頭,等搬走死屍的空地露出之後,只有一群嚇壞的百姓。

回大理寺後,荊婉兒顯然想跟著裴談進大廳,卻被攔在了院外,“大人交代,讓荊姑娘自行回後院休息。”

荊婉兒看著攔在自己面前的衙役,唇邊動了動:“我還有話要跟大人說。”

衙役不為所動。在衙役的眼裏,荊婉兒的身份本來就沒什麽了不起。

荊婉兒的雙唇慢慢抿了起來。

沈興文望著荊婉兒,眸中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屍體隨後被送進了驗屍房,詳細的驗屍結果自然還需要解剖之後才能定論。可現在仵作就沈興文一個人,解剖這種工作,往常至少也需要兩個懂驗屍的協作。

“屬下觀那位荊姑娘,似乎對屍體倒頗有研究。”沈仵作悠悠然地說道。

裴談看了一眼他,也不知此人是否故意,那臉上的笑容叫人不悅。

“你才是大理寺的仵作。”就算是臨時借調,更應該做好仵作的本分。

沈仵作內心笑了一下,依然對裴談慢慢揖了一下,才轉身離開大廳。

裴縣隨後進來,他原本是負責大理寺上下的布防,可如今,大理寺外滿布的都是金吾衛。

“大人,韋相來了。”裴縣的臉上布滿陰沉。“帶來了宮裏的聖旨。”

負責傳旨的太監站在韋玄貞的身側,眸子有些無情地掃著院子裏的衙役,他幽幽冷冷從衣袖裏拿出聖旨打開,說道:“即日起,所有朝事由韋丞相暫代,大理寺辦事不力,失責重大,導致陛下連日操勞病體不安,若再有失職,大理寺從上到下都要一並懲處!”

這個聖旨何止是架空了大理寺的權,更是把連日發生的事都怪在了大理寺頭上。

太監臉上無動於衷,宣完了旨,就冷著臉轉向韋玄貞:“相爺,咱家就告退了。”

金吾衛此刻都站在韋玄貞的身後,氣壓隱隱的壓抑讓人感到不安。

韋玄貞那張俊逸的臉上,忽地輕笑一聲,他慢慢走向了裴談面前,望著他:“裴大人,辛苦了,往後就交給本相吧。”

再客氣的話也掩蓋不了這道聖旨的無情。

大理寺受皇命,和金吾衛一起在大考期間維護好長安的治安,可是出了事,卻全部讓大理寺背鍋,金吾衛,則是開始聽令於韋玄貞。

“這段日子,本相就少不得在大理寺叨擾了。”他微微一笑道。

裴談原本是低著頭,聞言正要回復,忽然余光瞥見樹叢中,晃了一下。

一角衣裙和繡鞋隱藏在綠葉間,仿佛還能看到少女的發絲。

裴談慢慢重新看向韋玄貞:“裴某能否多問一句,此事相爺如何打算?”

韋玄貞攏袖,悠悠望著裴談的臉,忽地微微一笑說道:“今日那酒樓夫妻,裴大人為何沒有帶來大理寺審問?”

樹叢中的裙角晃了晃。

裴談目光不動:“他們二人與死者的死,並無直接關系。”

韋玄貞唇邊笑容不變:“斷案要證據齊備,還沒有審,裴大人如何就肯定沒有關系?況且死者是在酒樓喝了酒墜落身亡,這點已是事實不變。”

沒想到還是要把紫嬋兒夫妻牽扯進來。

“此事裴大人就不要管了。不如想一想若結案之後,大人要如何向宮中復命。”

韋相溫文如玉,如此含笑說道。

原先只是在大理寺外徘徊的金吾衛,徹底侵占了大理寺內部。韋玄貞親自坐鎮大理寺,下令把今日望月樓的所有酒客,不要有漏網之魚悉數帶回。

晚間夜空簌簌,只有裴談的書房點了燈,荊婉兒在林菁菁的床頭驚醒,看著手裏持著燈籠走出密道的裴談。

“大人…”荊婉兒眸子幽深明動,“他們不走了嗎?”

裴談目光從少女臉上掠過,望著床上的林菁菁,唇角微動:“大理寺也不安全了。”

林菁菁被發現是早晚的事,連紫嬋兒夫婦都跑不掉,何況林菁菁。

荊婉兒咬住口齒,“大人,韋相如此做法,難免讓人覺得這根本不像在查案,倒像是…封口。”

把所有相關當事人都關押起來,先不問是否有罪,根源上就像是一網打盡。

少女倔強的神情就像是在不肯低頭一般。

裴談也不是蠢笨如豬,荊婉兒提出來的這些跡象,多少在他看來一樣的有問題。

但一品丞相和三品大理寺卿的鴻溝,不是誰都能跨越的。

荊婉兒姑娘從來都不會那麽聽話,她站起身,“他們把大人架空,就是不希望大人染指這件事,全長安再沒有一個人能像大人一樣願意徹查此事了。”

那那些死的舉子就白死了,連鎖效應,只因死的是平民,便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就是號稱氣象山河的大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