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邢主簿

城外百裏的有間客棧中,出人意料,宗霍的一行人居然足足逗留了三天三夜。

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警惕地從客棧裏出來觀察四周,顯然他們也擔心逗留太久引出禍患,可惜從地獄裏解放的宗霍根本沒有顧忌,徹底地縱情聲色。

裴家的暗衛就這麽悄無聲息地埋伏在周圍。

三天後,車隊終於勸服宗霍離開。離開的時候,宗霍心滿意足,臉上有一種半睡半醒的醉態。

裴家幾個暗衛,立刻進客棧檢查,發現這家客棧老板的女兒,已經無聲無息吊死在了房裏。

檢查屍體過後,兩個暗衛對視一眼:“是被勒死的。”

而掀開女子的衣服,下,體淩亂不堪,顯然被極端淩辱。

這間客棧周圍荒無人煙,宗霍貪戀女色,只有這客棧中的女兒可以供他瀉火。

可憐這個女子就遭了秧。

一個暗衛捏緊了手心:“馬上傳信稟報公子。”

這宗霍替死逃生,在路上又犯下累累罪行,早已是罄竹難書。

宗氏父子為了掩蓋罪行,早就不把任何人的命放在眼裏。荊婉兒逃宮以後,宮裏的內奸也把消息傳給了宗楚客,“崔尚宮沒能把那收屍的宮女殺掉。”

宗楚客捏碎了手裏的杯子:“你說什麽?”

想要把替死這件事做到人不知鬼不覺,滅掉所有當事人的口是重中之重,想不到這點事,那個崔尚宮都辦不好。

來人將昨夜宮中發生的事情,悉數告訴宗楚客。包括懷疑是長樂王把人帶走了。

宗楚客神色更晦暗不明:“若不是長樂王呢?”

不是長樂王,就是……裴談。

當初一力主張他兒子死罪的,就是這個裴家孽子。

“裴談昨夜是奉詔入宮,況且有陛下身邊的蔡公公證明,應當……不是帶走那宮女之人。”而且裴談也沒有帶走荊婉兒的動機。

說到底,宮中戒備森嚴,想要無聲息帶走一個人,必然要權勢滔滔,想來想去,還是長樂王最有可能。

但事關親子,宗楚客顯然沒那麽容易放松戒備,他看著回話那人,聲音幽冷寒森:“如果被裴談發現了什麽蛛絲馬跡……”

那人也是一驚,不由想到這個裴談可謂是瘟神無疑,當初見到這個貌若溫和的裴家二公子,誰也沒想到他是如此冷面無情,沒有絲毫顧及宗族情面。

“倘若裴談已經發現了什麽,他必然是第一時間戳破此事,且稟報陛下,絕不會像現在這樣默不吭聲……”那人小心翼翼,做出了推測。

確實,當時裴談能不顧一切阻礙請中宗下旨處死宗霍,那現在如若他發現宗霍其實未死,難道不會更堅決地站出來戳穿一切嗎?

宗楚客目中精光閃過,片刻沒有言語。

——

因為沒有人願意冒險得罪長樂王,所以崔尚宮更是被警告,不得再提及此事。

崔尚宮因此恨得咬牙切齒,她沒想到自己精心盤算的一步棋,會落到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地步。

“去把巧兒給我帶過來!”她惡狠狠吩咐。

巧兒被帶來的時候什麽都不明白,卻下意識感覺到戰戰兢兢,尤其當她接觸到崔尚宮陰沉的臉,她一顆心就沉了下去。

崔尚宮冷冷看著已經嚇呆的小宮女,“那天我吩咐你跟荊婉兒一塊去收屍,你是聽我的話全程寸步不離跟著她的嗎?”

巧兒抖得厲害:“是……是的……”

崔尚宮目光陰深不見底,她之所以讓巧兒跟著,就是為了防備一手。如果荊婉兒沒有在屍體上發現什麽,那就一切還好。

“那你原原本本告訴本宮,那天荊婉兒是如何做的?”

巧兒目光呆直看著崔尚宮,她覺得有種絕境的寒氣從她腳底升上來,她那天沒有帶出宮的腰牌,被荊婉兒獨自留在了宮門內。

她沒有看著荊婉兒是怎麽收屍的。

“奴婢看見……她用火油、燒了那具屍體……”

當時她站在宮門內,看見燃燒的火光和白煙,濃烈的充斥了空中。

崔尚宮目中咄咄逼人:“你們將屍體拖到了何處燒毀?她又是如何做的?”

那墳地在宮中占地多頃,那具假冒宗霍的屍體究竟毀在什麽地方,哪怕是留下的灰燼,也是證據。

巧兒的臉血色褪盡,她呆滯不語望著崔尚宮。

崔尚宮的聲音越來越危險道:“怎麽不說話了?你不是親眼看著她把屍體處理掉的嗎?”

崔尚宮的殘酷在雜役房積威深重,沒有宮女能在她面前撐住半刻鐘,巧兒原本就是個貪生怕死的本性,在崔尚宮有意的半壓迫和試探之下,她精神終於崩潰。

“奴婢、奴婢知錯了!求尚宮大人饒了奴婢吧……”

崔尚宮冷冷盯著她半晌:“為什麽要求本宮饒了你?”

巧兒哭的斷斷續續:“奴婢、奴婢並沒有跟著那荊婉兒出宮收屍,奴婢、奴婢只是在宮門口看見她燒屍體的火光,奴婢不是有意要欺瞞尚宮,奴婢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