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最後的旅途7(第2/3頁)

倘若聖意屬定二皇孫,那東宮嫡子怎麽解釋,那可是嫡皇孫,禮制不可廢,即便封個皇太孫依當下的政治氛圍,也不會有多少人反對,至少不敢明面反對。

同時,皇孫文濟,雖是太子親兒,但他身上流淌著的契丹人的血脈,就不得不慮了。雖然大漢風氣對這方面並不是那麽地在意,但凡事怕對比,劉文渙與之相比,那才是根紅苗正,更為人所接受。

何況,漠北契丹尚存,倘若文濟承嗣,那豈不給外夷窺伺中原的機會,這樣重大的政治風險,即便是皇帝陛下也不敢犯吧!但是,皇帝終究老了啊……

對於那些庸人自擾、杞人之憂,老皇帝自是一點不在意,他在意他關注的東西,把兩皇孫放在江陵,同時委派差遣,然後默默觀察即是了。

隔代嗣君的事情很遠,畢竟連太子都還沒上位,但同時又很近,畢竟老皇帝一死,誰承名分就會成為朝廷一樁大事。

因此,老皇帝怎麽可能不思量。只不過,這件事對老皇帝來說,可比當年立劉旸為太子,要為難得多。拋開名分,洛陽那個尚不足五歲的稚童,怎麽可能像這兩個他幾乎看著長大的皇孫,更得垂青。

……

老皇帝當然不可能等待江陵之事完結再離開,他南巡可不只為荊湖北道,皇帝的恩威當布施於整個南國,怎能讓湖北一道官民“專寵”,於是,在江陵待了十日之後,老皇帝發出詔令,繼續南幸。

起駕之前,老皇帝又發了一道詔令,不過是給江南與江西二道的,用意很明確,著兩道都指揮司對轄下水師進行整頓。

湖北水師的毛病,只怕整個南方水師都存在,湖北之弊,怕不是南國一例。老皇帝這道詔書,自然是一個警告,若是江陵之事殷鑒在前,還不加收斂改正,等聖駕至,再掀起一場酷烈之風,對老皇帝來說,可沒有一丁點難度!

自江陵出發,南下之途,所經路線,與當年衛國公慕容延釗平楚相同,也是近四十年前的事情了,記憶也有些模糊了。當初,老皇帝只通過前方戰報,在地圖上摸索研究著道路、城池、江湖、土地,如今親自走上一遭,也算一次追憶往昔的旅程,意義不淺。

順江南出,折而向東,奔嶽州。嶽州可是荊湖北道排名第三的上州,人口數以十萬計,雖然詞已用老,但這確確實實是個魚米之鄉,物華天寶,尤其在過去的幾十年,發展飛速,洞庭水澤之利,足以養民千秋。

到了嶽州,縱覽洞庭風光,品嘗魚蝦水蟹,仔細體味了一番湖光山色,秋風雖涼,卻也別具一番景致。當然,嶽陽樓是必去的一處場所,雖然還沒有範文正公那道名篇的加成使其天下聞名,但樓裏氣象、樓外風光,也是一點不下於黃鶴樓之景致。

大漢之嶽陽樓,同樣是新修過的,時間也不近,乃是早年洪江侯秦再雄駐守巴陵時牽頭重建的,也算盛世景觀的一種。

只不過,當年不只修了樓,連帶著堤防溝渠一道整葺,使其融為一體,既為景觀,又惠及百姓。洪江侯秦再雄,在大漢當朝,還真切切實實地做下了不少的成績,以瑤人出身,做到這一步,實在難得。

因此,登嶽陽樓之後,老皇帝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這個老瑤蠻,當即著人把他找來,要親自接見。秦再雄早已是古稀之年的人,雖然依舊精神矍鑠,但還是從軍政壇退出,致仕還鄉歸養了。

然而,身上雖不再掛有使職差遣,但代表他就徹底退下去了,秦再雄在兩湖這邊的影響力,可是漢夷通吃。這些年,秦再雄在辰州,築橋、修路,開挖溝渠,疏通水道,興辦教育,推進漢化,一樁樁一件件,背後都有他的身影,當然不可避免的,辰州漸成秦氏的“獨立王國”。

皇帝召見,“恰巧”在洞庭遊覽的秦再雄是迅速覲見,對於這等“巧合”,老皇帝只是一笑了之。不過對秦再雄本人,老皇帝態度還是溫和的。

很早老皇帝就說過,若天下蠻夷皆如洪江侯,那中國再無蠻夷之憂。當然,全天下,也就這麽一個秦再雄。

自然不可避免地提到秦再雄在兩湖的影響以及點到對辰州的控制,秦再雄政治意識可不弱,聽得是心驚膽戰,所幸,老皇帝也只是點到即止,最終還勉勵他,讓他再接再厲,要協助官府,保證辰州的平穩有序發展,消弭漢夷矛盾,造福當地百姓。

對於這些勉勵,秦再雄自然是千恩萬謝,感激涕零,心裏則琢磨著,接下來還是要收斂一些。他雖然在辰州一言九鼎,但還真扛不住來自天子輕飄飄的一句話……

嶽州固然是物阜民豐,卻也不值得老皇帝過於留戀,不過五日,再度起行。不過在起駕前一日,老皇帝親自登上巴陵城西關樓,卻是聽說當初周行逢就是戰死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