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安東國的太子

冬月的安東已然徹底轉變為一片寒天凍土,天地肅殺,萬物蕭索。在大自然的偉力之下,仿佛所有事物都是平等的,莫說人了,就是動物也大多停下了活動,默默地煎熬著,等待著春季復蘇的到來。

安東有茂密的森林,廣袤的黑土地,豐富的礦產資源,可謂是得天獨厚,唯一讓人詬病的,大抵就是這酷寒的氣候了。

當然,比起那些利處,只是氣候帶來的生存難題,則顯得沒那麽嚴重,習慣了就好。只是每年冬季,安東的發展建設都不免陷入停滯,既有天災,也有人禍,寒冬總是那些野蠻人忍耐不住從山野叢林中走出的時候,為了生存而侵襲安東的村鎮、聚落、莊園、市場。

鴨子河終究沒能抵擋住嚴寒的侵襲,還是結冰了,鴨子河千裏冰封,也已是安東的一道奇景了,每年皆是,從無短缺,近些年持續的時間更是越來越長。

一支騎兵順著河床西行,道路蜿蜒,不時出現在河岸邊上,只是偶爾的崢嶸,也格外引人矚目。有數百騎,大概是一營軍士,在大漢都可作為一個獨立的作戰單位,在安東地位與作用就更大了,當然,不管是迎寒風而揚的蛟龍旗,還是每名騎士頭盔上的貂羽,都表明其特殊身份,這是安東王衛隊。

只不過,帶隊的不是安東大王劉煦,而是太子劉文淵。就在上個月中旬,劉煦正式封劉文淵為太子,冊書授印,並上表朝廷,還為此舉行了一場冊封儀式。

而在最近一個多月以來,正式作為安東太子的劉文淵存在感明顯變強了,除了太子的名分,劉煦還給了他兩個頭銜,副國相以及安東兵馬副都指揮使,可謂是文武兼備,尤其是後者,幾乎是實際主持安東日常軍政工作(都指揮使暫時是由劉煦親自兼任)。

劉文淵被放到台面上,政治軍事一肩挑起,而劉煦則退居王府養病。如此異常的舉動,自然引得安東的權貴們分外矚目。沒有人是傻子,又是正位,又是放權,還伴有大量宣傳,這樁樁件件,無不反應出背後的不尋常。

說直白點,這就是在為傳位做準備。安東當下的權貴們,大多劉煦的追隨者,要麽就是受其恩典,關鍵是對劉煦都有一個基本的認知。大王如今方逾不惑,一向是年富力強,精力充沛,恨不能事事都親力親為,怎會突然如此大放權,顯然是發生了什麽變故,順著這個思路猜下去,那大王身染重疾的消息恐怕就不只是流言了……

於是,才從安東建制的忙亂中平靜下來的安東政壇,又出現陣陣波瀾了,當權者目光緊緊盯著王府,當職者一心看著上封,國相耿繼勛府的門檻幾乎被踏破,意圖從耿繼勛嘴裏探聽出一點消息,哪怕只言片語也好。

當然,耿繼勛的口風很緊,也不可能透露什麽,相反,把所有登門者都訓斥了一遍。同時,眼見人情湧動,猜測不斷,建議劉煦露個面,發表了一場簡短的講話,方才安撫下來。當然,根本原因在於,王府嚴厲處置了幾名鉆營打探、怠誤公務的官吏。

雖然磕磕絆絆,謠言漫天,但在這個過程中,安東國卻逐漸完成了權力的交接,至少那些當職的文武,已經逐漸習慣來自王府的令文署名,是太子劉文淵。

大雪已經停了,但風還在持續,時而呼嘯,時而嗚咽,周遭是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但包裹嚴實的騎士們行路其間卻並不孤單,遠遠望去,鴨子河面上也行駛著一支隊伍,是一支商隊,畜力身上鈴鐺聲,清脆而悠揚。應該是也發現了行軍的衛隊,正停下來遙遙地行禮,以表尊敬。

劉文淵與十幾名親衛掉在後邊,駐馬冰河畔,縱目遠眺,這冰雪世界的涼氣是隨便吸,注意到冰上行走的那支商隊,劉文淵難得地露出了點笑容,調侃道:“這是哪家的商隊,敢如此大張旗鼓在河上走,也不怕踩到冰窟窿?”

“似乎是周家的馬隊,從這冰上走,能節省不少時間。他們的膽量一向大,手下的雇從也向來不怕死,什麽地方都敢去!生意做得很深,據說每年都有人到緣海的深林裏同那些東海女直交易。”隨行的衛隊官見多識廣,透過雪霧觀察了片刻,向劉文淵介紹道。

聞言,劉文淵明顯產生了一些興趣,道:“倘如你所言,這周氏商隊下面倒是些亡命之徒了,如此不怕死的勇士,為一些商賈驅策,豈不可惜了?”

對官笑著搖頭道:“殿下,在我安東最不缺的就是好勇鬥狠之徒,若是能通過軍隊的考核,又有誰願去為區區商賈賣命?或是體格不達標,或是受不了軍紀約束,就末將所知,安東幾支出名的商隊扈從,也有不少都是從軍中清退的士兵……”

聽對官這麽說,劉文淵的眉頭舒展了些,他過去還真沒關注過這些,畢竟哪怕在軍中也只管帶兵訓練打仗,何曾注意兵源以及軍隊的更新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