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長教訓

“你們這些混賬,竟然如此無禮,膽敢鎖我,知道我是誰嗎?我要見趙暉!”

狂妄的叫囂聲,讓帥府前,鎖拿慕容承泰的兵士手上力道加重了幾分,疼得其面色漲紅。門前的軍校,冷冷地盯著他:“小子,不管你是誰,膽敢在帥府衙前狂悖無禮,只要都帥下令,某立刻砍了你!”

“你敢!”被軍校那森冷的目光注視著,慕容承泰有被懾住,但嘴裏一點都不服軟,硬著脖子道。

向訓走出來,正見著這副場面。掃過一圈,幾名軍士當是家丁部曲,一並被繳了械,表情漠然,目光放在慕容承泰身上:“你就是慕容承泰?”

“是我!你是誰?”慕容承泰兀自掙紮著,越掙紮越痛,咬著牙應道。

“西南援應使,向訓!”向訓說。

“趙暉呢?我要見他!”慕容承泰仍是囂張態。

冷冷看著此人,向訓眼神中恍過一絲厭惡,當即擡手,吩咐著:“此人,狂妄無禮,沖撞帥府,再多言一句,立斬!”

“是!”周邊的兵士聞令,齊聲喝道。

所謂殺氣,慕容承泰大抵感受到了,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敢出聲,但張目,執拗地瞪著向訓,滿臉的不服氣。

迎著慕容承泰的目光,向訓走上前,冷淡道:“這裏是帥府,指揮數萬禦蜀大軍的地方,任你皇親貴胄,就沖你今日的狂悖叫囂,侮慢主帥的行為,把你斬首正法,陛下都不會多言語什麽!”

迎著向訓那幾乎不帶感情色彩的眼神,慕容承泰心中頭一次,生出一種名為“怕”的情緒:“我……”

見其露怯,向訓這才一擺手,說道:“本將不提倡不教而誅,念你初至,暫免一死。但是,告誡你一言,既入軍中,當守軍法,不要觸犯,否則,軍法無情,加諸於身,悔之晚矣!”

言罷,向訓朝左右吩咐著:“先杖他五十軍棍,其後,給他講講營規軍紀!”

“是!”

寶雞南城廂,營房之內,慕容承泰趴在一張軍榻上,褲子脫得幹凈,臀部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杖傷幾乎蔓延到腰上。五十杖軍棍,一棍不少,一棍也未留情,若不是慕容承泰從小習武,身強體健,換個養尊處優的紈絝子弟,縱不被打死,也打廢了。

慕容彥超派給他的家將,小心地給他上著藥,嘴裏說道:“公子,在軍中,終不比其他地方,軍法不是說笑的,方才在帥府前,可將我們嚇到了。你若是真被殺了,我們只能選擇戰死沙場了……”

“我就不信,他們真敢殺我!”慕容承泰應了一句,似乎仍不服軟。

不過,說這話時,他自己心裏都沒底。

“公子——”

“夠了,你什麽時候如此啰嗦,敢教訓起我來了!”慕容承泰忍不住怒道。

天氣炎熱,再加臀上的創傷,慕容承泰額頭汗珠,如雨滴一般,順著黝黑的眼鼻面頰往下滴,幾乎滲入眼睛裏。他長這麽大,還從未受過這等委屈,但或許是骨子裏有一種倔強,包括杖責之時,從頭到尾,都沒哼唧一聲。

眼眶之中,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

“公子,疼嗎,是否輕點?”

“上你的藥!”慕容承泰深吸一口氣,應道,頓了下,問:“我這傷,要多久才能恢復?”

“兩三日內,恐怕是難以下地了!”

難得地,慕容承泰嘆了口氣,有些不甘:“我來鳳翔,還想殺敵立功了,受此軍杖,當真誤事!”

聞其言,家將有些不知作何感想,都這樣了,能保住命都人家手下留情了,這小郎君,還想著上戰場。

“公子莫急,待養好傷,會有機會的!”家將只能這麽安慰一句。

過了一會兒,慕容承泰突然發問,似有不解:“趙都帥與向使君他們,似乎真的不在意我的身份……”

家將沉默了,本粗漢一個,不善言辭,更不知如何解答這位公子爺的疑惑。當然,就他看來,慕容彥超太過寵愛這個小兒子了。

“你說,我要不要,去向趙都帥以及向使君請罪?”慕容承泰又很突兀地問了句,聲音很低,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

鐵馬秋風大散關。

說得就是這座屹立於寶雞南郊的,控扼川陜咽喉的要隘。雖然還是盛夏,沒有蕭索秋風的渲染,但城關仍舊固執地實現著它的價值,成為橫亙於蜀軍喉頭的一根硬骨。

今春蜀軍初至時,勢盛於岐軍,趙暉以寡兵所以能守陳倉,李廷珪以眾軍所以難克,就算因為散關之所在,讓其不敢全力攻伐。

退回渭南之後,李廷珪決定,全力拔除散關。到此為止,屯於散關城下的一萬五千余蜀軍,已然隊散關發起了二十余次進攻,直接戰損便有兩千多卒,但關城仍舊牢牢地掌控在漢軍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