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雲泥別

“這麽多年吻技都沒有長進。”

雖然他很清楚江月白身邊有太多這樣曖昧不清糾纏的混賬東西們, 但以前他都只是在心裏酸酸地想一下江月白也許......只是“也許”!和那些混蛋們做過什麽。

畢竟每次他都離得很遠,隔著墻、隔著門、隔著窗、隔著各種能麻痹自己感官的東西......

這是他第一次直接看著江月白和別人接吻!

這跟直接拿刀刺進他的眼睛沒什麽區別了。

兩個眼睛都又酸又疼,疼得眨一下都像刀片在刮。

穆離淵微微別過頭, 用手緊捂著自己的口鼻,極力想壓抑住自己咳血的聲音。

但越忍越是喉嗓酸澀, 甚至嗆得噴出了更多的血, 鮮紅的液體從每個指縫往外湧。

他好恨自己現在這樣經不住折騰的爛魂魄。

爛到一點小事就動不動吐血。

弄得一身狼狽。

不知道待會兒讓江月白看見自己這副沒骨氣的樣子,會不會又用輕蔑厭棄的眼神看他。

穆離淵按著劇痛的心口艱難彎腰, 把嘴裏的血吐了,深深吸了口氣。

太煎熬了。

江月白在密林和別人偷情幽會, 他還得站在這裏替他們站崗把風。

而且還要站在幾塊陣石間的陣眼位置, 連離開不看都不行。

甚至轉個身都不行!

這小跟班太難當了。

穆離淵緩緩屈膝,半蹲半跪, 用單邊膝蓋抵著胸口, 把左手食指指彎咬在牙間。

手指的疼痛分散了心頭的劇痛。

他側過頭垂下眼睫, 強迫自己盯著地上的雜草看。

可沾染了血色的草每根都張牙舞爪的, 全變成了攪亂心神的怪影。

更何況聲音是躲不掉的。

那些曖昧的喘息在夜色晚風裏變得更為曖昧。

穆離淵深深呼吸, 幹脆不躲了, 擡起眼直視著樹林深處——

他倒要好好看看這兩個人還要親多久!

先前發誓“再不對江月白的身邊人有敵意”的保證此時全然不作數了。

他心裏惡狠狠地想:每多親一刻他將來殺人的時候就要在那個人身上多捅一刀!

那人對江月白的吻不是輕柔小心翼翼的,而是從一開始就很強勢。

最先只抓著江月白一側肩膀, 江月白後退, 他就跟著前進, 幾乎要踩著腳,樹林裏一片草木彎折枯枝傾塌的雜亂聲響, 最後另一手直接摟住了江月白的腰!

——完全是把人緊緊固定在懷裏的姿勢。

很好, 先割舌頭再剁手。

穆離淵已經想好了屍體切割順序。

江月白沒有像對方一樣作出擁抱的動作, 但也沒有任何拒絕的動作。

接連的後退似乎也不是在躲, 而是被對方傾身壓過來的體重推得不受控制後退。

被抵在枯木上時,江月白松松綁著的長發全散了。

衣帶與發帶都代表著某種約束。

散開的瞬間意味著某種欲望與沖動的徹底放縱——

淡淡的散漫感順著鋪滿肩頸的長發流淌遍了全身,枯木崩裂,江月白終於用右手攬住了對方的後頸。

但整個人還是向後仰倒在了滿地花草碎葉裏。

也許是摔倒的動靜太大,對方終於不再繼續強吻了,停了下來。

激吻過後的喘氣聲極度強烈,此起彼伏。

穆離淵滿嘴都是鹹腥味。

手指皮肉都被自己咬穿了,牙尖幾乎咬到骨頭了。

他明明氣炸了,可心裏卻還奇怪地想著:只要江月白也一視同仁給這個強吻的混賬玩意一個耳光,

不用多狠的,

他就原諒了。

江月白躺著沒起身。

“這麽多年琴技沒長進,”說話的語調還是輕得敷衍,“吻技也沒有。”

聽到這句,穆離淵咬緊手指的牙齒猛地錯位了!

清晰地感到啃咬到了指骨,刮骨般可怕的疼痛驟然襲滿全身,沖到心口卻是麻木的。

“沒人練啊。”那人冷笑了一聲,“不是學生不思進取。老師如果能多指點指點,學生也不至於原地踏步。”

江月白摸到身側掉落的粗布發繩。

單手攥起折了一下。

而後緩緩擡手,發繩彎折的地方抵住了對方的唇。

拍了拍。

粗糙的繩帶摩擦紅腫的雙唇,有輕微的刺痛。

仿佛被用鞭子抽了一下嘴巴。

對方屏住了呼吸,眼神裏的狂熱在這個動作裏漸漸收斂。

“雲山有思,”江月白垂下眼睫,把粗布發帶繞在了手腕,“和你給自己取的各種假名字一樣,矯揉造作,華而不實。”

“老師批評得是,”藏松的口吻恭恭敬敬,“不過訴請之曲,當然矯揉造作。不像老師,心中無情,寫出的東西全是刀光劍影,學生自愧弗如。”

穆離淵有點受不了了。

故人相逢有說不完的話勉強能夠理解,但能不能站起來說,別抱在一起躺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