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真相遲

好好活著

周圍響起雜亂焦急的聲音, 刀劍靈光由遠至近破風而來。

穆離淵卻什麽反應都沒有。

大雪紛紛墜落,伏墟山從沒有下過如此大的雪。

結界炸開巨響,仙門法器攜著殺意瞬至, 穆離淵依然閉眼埋在冰涼的白衣裏,近乎無聲地喃喃自語:“師尊, 我好冷啊......”

下一刻, 仙門法器的靈光在他面前兇狠閃過——

卻沒有傷及他分毫。

呵斥謾罵聲中,懷裏抱著的人猛然被奪走, 有人揪著他的領子將他狠狠按在山石上!

碧滔劍抵著他的咽喉,蘇漾在風雪裏紅著眼嘶吼。

他卻什麽都聽不到。

他只在想:對面的人為什麽還不下手, 為什麽還不用劍刺進自己心口?

碧滔劍已經猙獰到扭曲, 蘇漾的手用力到崩出血線。

劍鋒卻仍然刺不進穆離淵的身體。

穆離淵看到蘇漾通紅的雙眼湧出大股的淚水。

“你怎麽對得起他.......”蘇漾臉上淚痕交錯,吼道, “你怎麽對得起他!你......”

蘇漾話音一滯, 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整個人搖晃一下, 差點摔跌在地。

晚衣和秦嫣趕忙去扶蘇漾, 卻被蘇漾掙脫開, 他抹了一把嘴邊的血,指向穆離淵, 錯亂地喊著:“殺了他......殺了這個混賬!殺啊!你們去殺了他!”

秦嫣一直試圖安撫蘇漾, 可幾次被他推開, 最後只得大喊一句:“你殺不了他!”

蘇漾劇烈地喘著氣,臉上淚汗混雜。

秦嫣擡手指著穆離淵, 聲音顫抖地問蘇漾:“你看看, 那是什麽。”

蘇漾擡眼望向穆離淵——

風雪。

到處都是飛旋的風雪。

伏墟山從不下雪, 這些雪卻如此真實。

......風雪夜歸!

風雪夜歸的劍氣, 在最後一刻化成護身結界,貼著穆離淵周身,凝成了一層刀槍不入的屏障!

蘇漾不可置信地搖頭,握緊手裏已然變形的劍,掙紮著站直身子,瘋癲地喃喃著:“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江月白要他活著。”秦嫣重復了一遍,顫抖的聲音成了嘶喊,“江月白要他活著!”

蘇漾怔住,一步也走不動。

江月白知道他們不會放過穆離淵。

所以用這種方式告訴他們——放過他。

晚衣失魂落魄地跌跪在地,趴在江月白身上崩潰地失聲痛哭。

周圍飄搖的風雪浸透了她的衣衫,凍得她劇烈發抖——那是風雪夜歸殘留的劍氣,是江月白用盡所有靈力留給穆離淵最後的保護。

“為什麽!為什麽啊?”晚衣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如此失態地嘶吼大喊,“為什麽會這樣啊......為什麽啊!”

師尊為什麽要對穆離淵這個早就背叛師門的逆徒心軟!

師尊從小就教她不要對仇人心軟,為什麽師尊自己做不到?

江月白的胸前全是鮮血,染了晚衣滿身。

她徒勞地用手去捂江月白心口那道劍傷,可只感受到了死寂的冰冷。

“不會的......不會的......”晚衣幾乎無法思考了,恐懼和絕望如滔天巨浪將她沒入深海,“不可能的......”

前幾日她還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見師尊,沒想到訣別來得如此突然。

此刻她才發覺,她根本接受不了訣別。

沒有江月白的往後余生,她該靠什麽支撐自己活下去?!

“穆離淵,”一個略顯平靜的男聲忽然從眾人身後傳來,“你都對師尊做了什麽。”

秦嫣和晚衣循聲望去,看到紀硯正目光沉沉地望著穆離淵。

穆離淵靠在山壁上,雙手和身前都是血,身體周圍安靜地飄著風雪夜歸的寒霧。

面紗已經撕裂,深邃的眼眸裏只有茫然——他的視線看向前方,卻沒有焦點,像什麽都沒看到。

紀硯面色陰郁地繼續向前走,停在穆離淵面前。

“我問你話。”紀硯的聲音很低,穩得沒有半分波瀾。

穆離淵的視線終於從遠處收回來,緩緩移到對面人的臉上,答非所問地說:“把他還給我,好不好......”

紀硯猛地揮拳砸了過去!

穆離淵被打得偏過頭,唇角滑下一道狼狽的血痕。

風雪夜歸的護身屏障能抵擋住仙門法器。

卻阻擋不了肉做的拳腳。

紀硯伸手掐住穆離淵的脖子,照著他的腹部又是狠狠一拳!

用最原始野蠻的方法,像曾經教訓師弟一般,將穆離淵打得站不直身體。

穆離淵唇齒間湧出大股鮮血,他沒有躲也沒有還手,只用雙手抓住了紀硯的雙臂,滿臉是血地說:“師兄,你把他還給我,我再也不會......”

紀硯猛然提起他的衣領,逼近他,咬牙說:“畜生。”

穆離淵知道紀硯看到了江月白鎖骨的銀環——那是魔族常對奴隸打的烙印,帶著強烈的征服占有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