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第2/3頁)

安樂伯的嫡次子張瑞,從底下聽了滿耳朵的話進來,對包廂裏的人說道:“我可聽他們說了,鎮國公府有位一直養在莊子上的二小姐,生得國色天香呢。”

謝錦安正倚窗而坐。

他握著酒杯,瞧著似乎和底下飲酒取樂的郎君們一樣,有種吊兒郎當的模樣。

偏生謝錦安生得背脊朗直,身形頎俊,瞧著只讓人覺著形儀瀟灑,一股少年意氣撲面而來。

一雙桃花眼眸光灼灼,無端引人從心口到指尖,都變得鮮活跳動。

他聞言,連頭都沒回,只帶點無謂地說道:“不知道從哪兒傳出的話罷了,既然關乎閨閣,還是少言為好。”

若是叫皇叔公聽了去,這二小姐可就倒黴了。

說罷,謝錦安輕輕眨了眨常帶瀲灩的桃花眸子,精致的青玉酒杯在骨節分明的指間轉了兩圈,朝著月光露出幹幹凈凈的杯壁,連一滴酒液也未曾沾染。

他正盯著城門那兒一輛尋尋常常的馬車。

那馬車是尋常,可上頭坐著的、半遮著臉的車夫,分明是他的好兄長——太子殿下身邊的貼身小廝。

馬上就要擇定太子妃了,太子還是那樣按捺不住真正的性子,又出去尋花問柳了。

李皇後知道之後,還不得氣暈過去。

謝錦安的薄唇勾起,露出一抹嗤嘲。

算了算時間,瞧著差不多了,謝錦安就收回了望著城門的目光,將酒杯清脆脆放於窗沿之上,一個利落地起身,就到了張瑞面前。

張瑞正在道:“指不定他們說的是真的呢!過兩日我就尋個理由,也去溫竹山小住兩日!”

謝錦安輕笑一聲,從懷中抽出一把鑲著金邊的折扇,隨意晃晃遮住唇角沒有褪下的嗤笑。

隨著折扇展開,鼻尖就蔓延出焚香木的香氣。

裏頭染著清淺的苦韻,悄然藏於濃郁的熏香之下,最能叫人清醒,也最能安人心神。

“那你可小心些,當心安樂伯又打你板子。”謝錦安眼中熟稔的流露出帶著醉意的隨性神色:“先走了,你好生玩著。”

說起來,他今夜要路過溫竹山一趟呢。

*

莊子上的桃花已然含了苞,叫顧菀駐足停留。

一陣帶寒的晚風驟起,引得她低低輕咳了幾聲。

“小姐,你自小身子就嬌氣,可別任性染了風寒。”琉璃趕緊上前,給顧菀緊了緊風領:“依著奴婢說,前段時間,小姐何須費心照顧那姓程的三人,搞得深夜往來,身子都變差了。”

“你只回頭問一問琥珀就知道了。”顧菀見琉璃不解,也不生氣,慢悠悠往前走,順便點了點琉璃:“你若是想和我回京,就沒事向琥珀討教討教,不能整日只曉得貪嘴了。”

琉璃深知,她家小姐瞧著是說閑話,可面上神色冷談,便是在認真提點她,趕忙應下,發誓好生向琥珀學習。

說話間,有外頭的管事進來求見:“二小姐,外頭有三個鬼祟的人,一直在咱們莊子外頭窺探呢,如今守衛捉住了,關進了柴房裏面。”

顧菀便道:“祖母正要歇下,你帶我先去看看。”

管事的就放心下來,領著顧菀過去。

這滿莊子的人都知道,二小姐脾氣軟,卻很是有主意呢。

在去柴房的路上,管事的對顧菀匯報道:“二小姐,老仆方才問過那三人的身份目的。其中兩人嘴中不幹不凈,對身份吞吞吐吐,唯有一人稍顯鎮定,只說是殺豬的屠戶,回村的途中迷路了,想來尋求幫助,不想被認作歹人。”

說罷,管事的一頓,才說道;“老仆聽出,那些人的口音不像是京郊,反倒是……有點像溫竹山北邊的景州口音。”

景州多山,近來更是山匪出沒頻繁,叫朝廷頭疼。

顧菀聞言,就微微皺起了眉頭:“我多問一句,守衛是怎麽捉住的?”

管事的露出一副十分驚奇的模樣:“回小姐,是他們摸著黑靠近,然後踩進了泥溝裏面,相互絆倒,發出聲響,又正巧撞暈了,叫守衛們給捉住的。然後剛扔進柴房,他們就醒了,老仆就問了話。”

踩泥溝、互絆倒,還撞暈了?

那當真是巧事。

說話間,他們便行至柴房。

柴房中傳來不堪入耳的叫罵聲和喊殺聲。

底下的守衛呈了一盤東西上來:“二小姐,管家,這是方才搜身搜出來的。”

顧菀垂眼看去,只見上頭擺著五花八門的武器,有些把手上還有陳舊的血跡。

“小姐莫要多看。”琉璃看得頗為膽戰心驚,想擡手捂住顧菀的眼,卻反被顧菀遮住雙眼。

“既然不說實話,便將人扭送到衙門那邊去——橫豎窺探私宅是板上釘釘的事,還帶了許多開刃見血的利器,也是犯了民法了。”顧菀神色鎮定,對管家吩咐道:“記得將眼睛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