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3/4頁)

拓跋嬰面沉如水,在腦海中掙紮不定。她心中有試探之意,道:“放開此將,我們便退走,饒你一命。”

但如果放開,才是真正置身死地。

薛玉霄含笑望去,輕飄飄地道:“饒我?我豈受爾等威脅,是你們,來求我饒恕!”

說罷,槍尖一轉,鉆入馬下胡人咽喉之中,血透黃沙。而她依舊白袍靜立,抽槍轉腕,靜靜地、一派鎮定地望著三皇女。

拓跋嬰沉默地咽了一口唾沫。她的恨意、她的怒意、還有她的驚疑不定,共同匯聚在一起,幾乎要沖破胸膛。

冬夜風肅,寒冷得直刮面龐。雲層將月光全部遮擋住,在對峙的此刻,飄出薄薄的飛雪。

雪花融落在槍刃之上,刃上血跡滴答而落。

薛玉霄的發絲、猩紅的披風,還有馬鞍之上,很快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雪。她吐息時溢出淡淡的白霧,襯著風中刺目一片霜袍,明明只是注視過來,卻讓眾人感覺到莫名的壓力。

前來圍困的部隊裏有拓跋嬰的親軍,見狀想起徐州慘敗,又看到她身後陣型整備,騎兵精神爍爍,一時士氣先衰。一旁的其余將領道:“殿下,恐怕有詐。她根本沒有受傷,還敢殺副都統……這是獨孤無為的冒功之言!”

“是啊殿下,城內一定有埋伏。她想要引我等發怒追擊進去。”

“此人單槍匹馬,居然敢阻攔我軍。或許早有弓箭手準備……也可能有伏兵!”

說罷,眾人立即向城門看去,城上空空如也,連一個弓箭手都沒有出現,這不正常。突兀的,有一人開口道:“有伏兵,殿下快看!”

在城門兩側,乃是土坡、小徑、以及林木。飛雪朦朧,在一片寒風簌簌的影中,松柏晃動,裏面似有看不清人數的跑動聲,林中響起寒鴉驚鳴。這聲音並不大,要不是有人向兩側窺探,恐怕還不能立時察覺。

在眾將慌亂之時,拓跋嬰也緊緊握住了韁繩。她看著就在不遠處,單人獨騎,擋在軍士面前的白袍將軍,仿佛含著一口血般的道:“你以計誘我!那消息是你放的!”

薛玉霄笑了笑,說:“我什麽也沒做,只是站在這裏,三殿下何故驚慌啊。”

說罷,踏雪烏騅便上前數步。烏騅馬的雪色四蹄被薄雪掩蓋,只剩下一片純粹的、幽然的黑色,與她的白衣映照鮮明。

沒有拓跋嬰的命令,眾將居然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

隨著城樓上秘密旗語的改變,兩側跑動聲更明顯了,就仿佛由遠及近而來。但再多一刻,必然暴露,薛玉霄掌心盡是冷汗,她盯著拓跋嬰,馬蹄不停地向前走近,進入了敵軍的弓箭覆蓋範圍內。

雪花飛墜著落入她滴血的槍刃。

但屍首,早已被烏騅馬甩在身後。

“殿下夤夜辛苦而來,為何避而不戰。”薛玉霄微笑道,“我等候你多時,就期望與殿下再度交兵。你那一對鴛鴦雙鉞,令人感嘆武藝非凡啊——”

與她接觸的幾次後果沖入拓跋嬰的腦海。她看著此人面帶微笑、鎮定自若地靠近,想起她神出鬼沒、變化莫測的暗器,扭頭決斷道:“撤軍,那消息是齊人的陷阱。”

山坡上的隆隆聲更加響了。

此言正合她麾下眾將所想,當即掉頭退兵,為躲避滾滾而來的跑馬之聲,眾人選擇與來時相反的一條歧路奔逃,行軍回高平郡欲報此事。

拓跋嬰命令撤軍後,路上一邊焦急,一邊卻又在雪中回想此事,發覺薛玉霄並沒有追擊上來,跑馬之聲也早就被拋棄在後。心中疑竇叢生,便忽然停住馬匹,腦海浮現出一個念頭,想到:難道她是在擺空城計?

這念頭剛剛浮現,覆雪的山頭燃起火把,無數齊軍從狹路兩側湧現。在逃回去的正前方路上,那兩位都姓李的先鋒官出現在面前,一人持劍,另一人則拿槍,身後兵卒無數,一個個精神振奮,眼中精光迸現。

“果然有伏兵!”拓跋嬰瞳孔震顫,咬牙道,“竟然一路埋伏到這裏!薛氏女毒計陰險至此!!”

她身後的將領也嘩然一片。

“若殿下早做決斷,還有避開逃回的機會!都被她拖住了!”

“可恨副都統魯莽上前,她一人死不要緊,居然連累我等。”

“殿下!那消息從一開始就是計策,兩方皆有伏兵,不可勝之!大軍只是佯攻,高平郡那裏才是真正空虛之地……”

眾人面露痛色,做出以死相拼,護送拓跋嬰逃離的架勢。

李清愁正堵在狹路之上,迎面與她相對,聽了這話,扭頭問李芙蓉:“一路埋伏?什麽消息,哪有毒計?”

李芙蓉面無表情:“別問我,我都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退兵,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

李清愁立即道:“沒告訴你?我懂你的感受,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