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4/4頁)

王珩的手握緊衣衫,指節泛白。他深深吸了口氣,眼底濕潤,低聲說:“娘親這樣為我計議謀劃、寬宥孩兒的反骨。我再行勉強之事,就是不孝了。”

他俯身向母親叩首,道:“母親與她的這番苦心,珩兒都能領會。”

王秀感嘆道:“往後的歲月還長,我不能保護你太久。你要聽她的話,珍重身體,才可等到三春柳發之日啊。”

說罷便起身,走出了院落。

她離開片刻,院落裏的燈火便熄滅了。那架琵琶被束之高閣,藏在了極深、極深的地方。

……

與此同時,如意園。

“公子,夜深了,怎麽還不睡?”還劍抱著一床新洗了、熏好香的厚被子走過來,蓋於榻上,“您還在想少主母今日的家書?”

燭火搖動,映照著裴飲雪的臉龐。他眉目清冷,墨眸幽然,雖在暖室之間,卻不能掃除一身微寒的孤僻離塵之氣。窗子沒有關嚴,將燭焰吹拂得動蕩不安,輕輕晃動。

他的睫毛很長,燈下落影如扇。分明是一張很冷靜、疏離的面容,望著窗外明月的視線卻有不盡相思纏綿之情。裴飲雪略微擡手,月光便徐徐地落在他掌心。

“……我們家少主母待外人倒有分寸。”裴飲雪輕聲道,“正因她太有分寸,竟一個字也沒有留給我。難道我在她心中有這麽大度?”

還劍愣了愣,小聲問:“公子,少主母不是盼你珍重麽?快別吹風了,仔細凍著。”

裴飲雪不能明言,擡手關窗,又望了一眼滲透窗紗的月光,輕嘆道:“好吧,我就當她也祈我之珍重了。她這個人總是這樣……一見薛侯終身誤。”

這是近些時候在京兆流傳的歌謠。

他擡起手,將桌案上的另一封信件放在燭火上燒了——是裴氏主君欲嫁嫡子,寫信請他探看口風的。滿篇的宗族之情、整紙的長輩道理,自恃身份,寫得滿是架子。

信紙燒成灰燼,落在燭台上。裴飲雪松開手,用一支簪子挑滅了燈火。

千軍萬馬避白袍(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