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4/4頁)

“此魴色香味俱全,不輸那日的蒓菜羹。今日莽撞失言,(塗黑了一塊)別不理我。”

旁邊還畫了一只大哭的小狗。

裴飲雪眉峰微挑,輕聲道:“你脾氣這麽好,他還能說出讓你不想理會的話,他說什麽了?”

薛玉霄道:“……說了怕你吃不下飯,快去吧。”

裴飲雪放下字條,道:“不是大事就饒過他吧。”旋即跟著侍奴進入屏風之內。

太平園的男眷雖然不多,但算上親戚客人,以及在二門內操持做事的管事夫郎,還有如意園的幾個管事,數目還是不算太少的。主人單獨坐在一起,家仆們在下面擺桌設宴,一直到子時方散。

裴飲雪提前回來,他在廊外散了散身上沾著的酒水味道,進入室內。除夕的蠟燭到處都點著,進了門才發覺薛玉霄並沒有睡,也沒有更衣。

她坐在窗前,隨手拿著一枚棋子,在他下了一半的殘局上輕輕叩動,敲出“叮”的輕響。

裴飲雪脫下外衣,走過來坐在她對面:“許是今天睡得時間太過,現下還沒有困?如今已是三更天了。”

三更為子時。薛玉霄神色微動,道:“我在等一件事……打過更了嗎?”

裴飲雪道:“今天是除夕,太平園上夜的人都領了賞錢,園中大概松散些,稍遲了一點。”

每逢大節,都是容易偷雞摸狗的時候。薛司空治家雖嚴,但她畢竟是個女人,後院的事兒不歸她管,一概暫由薛明嚴操持。薛二哥雖然很有本事,但他守寡治家本就身受詬病,所以並不特別嚴苛,這種程度的松散是允許範圍內的。

薛玉霄點了點頭,說:“我等一等三更的梆鑼聲。”

裴飲雪並不多問,陪著她等。

暖爐上的香燃了片刻,大約七八分鐘後,窗外響起打更人梆子和銅鑼交替的聲音。薛玉霄神色一松,起身關窗,伸手抽出腰帶,低聲道:“看來要明日了。”

“什麽事?”裴飲雪問。

“是……”

還沒來得及說,門外突然響起一陣十分急促的腳步聲,輕甲碰撞,刀兵在鞘中摩擦。聲音停在門前,一人撲通一聲跪下,提聲稟道:“少主!蕭將軍傳信請軍府所有人前往議事,家主那邊也有人去請了!”

是韋青燕的聲音。

薛玉霄呼吸一滯,她重新系上腰帶,從墻壁上隨手取下佩劍,只來得及接過裴飲雪遞來的披風,邊走邊披在肩上,吩咐道:“去牽馬。”

“是。”

……

在除夕的二更末,放鹿園的宴會也逐漸散去了。

前來參宴的都是瑯琊王氏的親眷,眾人歇後,王珩在室內服侍母親服藥。

王丞相上次生了一點小病,因她素日操心太過,總不見好。王珩久病成醫,精神尚佳,所以在她身前盡孝。

就在王秀即將歇下時,外面傳來急促地叩門聲,一個衣著匆促的鳳閣官員手捧急報,幾乎是栽倒般地沖到丞相面前,雙手舉起:“大人——”

王秀神色一緊,取出信報,展開匆促地讀了一遍。

她的手指緩慢扣緊紙張,說:“蕭妙收到的消息?”

“是。蕭將軍收到軍報後,立即傳遞給鳳閣,請丞相以及三司九卿前往軍府。”

三司即為司徒、司空、司馬。大司馬也就是太尉,此乃東齊最高的軍事領袖,目前空置。

王秀又問:“可曾呈遞給陛下?”

“已有人前去了。”

王秀點頭。她披上衣服,伸手整理了一下衣帶,攥著軍報走出兩步,剛跨出門檻,突然急咳起來。

王珩上前遞過手帕。丞相以手帕掩唇,胸腔響起雷鳴般的震動,隨後嘔出一口心血,緊緊地閉上了眼,將頭暈目眩從腦海中清除出去,指節重重地壓進紙上,好半晌才重新擡首,神色冷峻沉默地走了出去。

上面寫著:

“鮮卑三皇女驅騎兵鐵浮屠犯徐州,徐州牧王賾棄城而逃。”

萬馬齊喑究可哀(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