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4頁)

薛玉霄為了合理推辭,解釋道:“雖有個雛形,但玉霄仍以家國為重,還未落筆。”

這也是情理中事,趙聞琴點了點頭。她拿起蝴蝶居士的所作之書,嘆道:“她常年居住在柳河之畔,身上只有一閑官,但祝氏通天富貴全系於此人一身。英台一心著書,想要進入蘭台書院就學,苦於無人引薦,所以求到我這裏來……可我多年不曾推薦學生,乍一出面,恐怕惹人猜測嫉妒。這樣,你帶著蘭台校書使的官印,以蘭台講師的名義,代我去見她,也好結識一番。”

薛玉霄自從進入軍府之後,就卸任了校書使之職,然而趙聞琴極喜歡她,所以當初的校書使官印也沒有取回。

薛玉霄有了名正言順與祝家女會面的理由,自然欣然應允。

從趙中丞這裏得到蝴蝶居士的住所後,薛玉霄略待了待,見她困乏,便告辭離去。她沿著這條街巷走下去,大約半刻鐘,便見到放鹿園的門庭。

放鹿園乃是靈秀清凈之地,往來仆從家奴都十分安靜知禮,亦有一些能夠識字的。見薛玉霄拜訪,並沒有驚詫訝異,一人去通報,另一人則為薛玉霄引路。

王丞相沒有不見她的道理。

很快,薛玉霄被領入正廳,禮單已經由近侍交遞過去。侍從捧至王秀面前,她正在書案前作畫,搖頭沒有看,指了指不遠處的座椅,道:“我不知你要謝我什麽。”

薛玉霄從容入座,回:“丞相靜水流深,不動聲色,所以眾人不能輕易揣測。然而在朝會殿上,曾經對玉霄的照顧回護之意,我不能忘卻。”

王秀穿著一身水麒麟圖樣的銀灰錦衣。她高髻整肅,簪釵齊備,因為閑散在家,所以沒有戴冠,一身平淡。這份歲月打磨的痕跡除了留下白發之外,還為王丞相帶來一種如高山靜水的氣質。

“我隨口一說罷了。”王秀並不承認,淡道,“你要謝便謝吧。過幾日我派人送回禮給你。”

薛玉霄看她神情尚可,只是面容有些疲憊之態,唇色微白,便道:“放鹿園前幾日遍請名醫,丞相病後才愈,晚輩實在不宜過多叨擾,請您保重身體。”

說罷便起身行禮。她只剛來沒多久,果然是見一面就走。王秀擡眸看她,道:“我只是偶然風寒,一點兒小病。醫師是為珩兒請的。”

王珩……

薛玉霄擡眼與她對視,下意識問:“珩公子身體不適嗎?”

王秀卻不立刻回答。她的目光籠罩著薛玉霄,這一刻,她似乎不是在考量一個朝臣、一個傑出的晚生後輩,但也並不是在以兒媳的目光去凝望她、注視她,而是以“兒子的心上人”這樣一個角度,用一種不含有太多審視的視線望著她。

她自然值得別人放在心上、值得依靠。她甚至值得整個陪都的小郎君日思夜想。珩兒仰慕她,那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了。

王秀在心中喟嘆,神情不變道:“他體弱,不能憂思過甚。”

薛玉霄道:“憂思過甚?珩公子何以憂思至此。”

王秀道:“既然是心疾,別人怎麽能知道?”

這樣說也對。薛玉霄想到崔七就在家中居住,不如帶他再來一次,王丞相肯定願意為王珩出這份診金,七郎缺錢,也會欣然而往,便道:“崔小神醫在太平園居住,不如——”

話音未落,丞相擡手制止,王秀知道薛澤姝有意為女兒向崔家下聘,只是還未有動靜,於是皺眉看著她道:“你要帶崔七郎來探望?我只剩這一個孩子沒有出嫁,你別存心把我害得膝下無人。”

薛玉霄不解其意,但聽出丞相大人話語中的拒絕。她不知道哪裏惹到對方,正想著要不要探望一下王郎?可是未婚郎君,她這樣探望恐怕太過冒昧,特別是在人家母親面前提起,顯得更加心懷不軌……

正想到此處,王秀忽道:“我身上這點小病還沒有徹底痊愈,擔心病氣招惹給他。你代我去督促一下,讓他好好喝藥。”

薛玉霄:“……”

王秀看她:“站著做什麽?”

薛玉霄指了指自己:“我?”我嗎?

王秀的臉面有點繃不住,但她確實擔心珩兒的身體,只得沉默地看著她。

薛玉霄真的猜不到丞相大人在想什麽,她這沉默中的視線可比謝馥威懾的目光還更令人心中忐忑。薛玉霄看了一眼放在旁邊的禮單,心道,既然都來拜會丞相表達謝意了,這點小事幹嘛推辭?只是孤女寡男,王丞相未免也太放心了。

她行禮答應,正要前往。王秀又道:“你們只可說話,不要動手動腳,讓人看見不像話。”

薛玉霄回首保證:“我尊重小公子的品格,絕沒有絲毫冒犯之意。”

王秀又被這句話說得沉默下來,她露出一種很微妙、很奇怪的神情,好像薛玉霄承諾了她不高興,沒有這麽承諾她還是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