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5頁)

有的人是提前猜測她會加官進爵、位至開府,所以提前來獻計獻策,以求在薛玉霄麾下為幕僚、掾屬,成為她名正言順的屬官和薛氏謀士。有的人則是單純來趨炎附勢、贈禮交好、免得她這位讓門閥豪族都為之讓步的貴女盯上自己……

薛玉霄一概不見,讓韋青燕出去攔阻。

韋青燕擺了一個長條板凳,大馬金刀地往上一坐,身上的甲胄盡是刀劍撞出的痕跡,長發束成一個幹脆利落的馬尾,皮膚黝黑勻稱,雙眸圓潤如虎目,高挑健拔,英氣混著寒意,往門口一坐,極有威懾力。

拜訪者彼此面面相覷,都不敢簇擁上去了。

韋青燕擋掉了不少投機者,然而不遠處一輛空馬車駛過來,領路的人很眼熟。到了面前,韋青燕認出這是太平園的管事,當即起身,管事見她在此,立刻道:“少主無恙乎?”

韋青燕也學了點吉利話:“蒙家主庇佑,少主一根頭發都未傷。”

管事大喜道:“正好,主母請少主過太平園一敘。”

韋青燕道:“少主正在沐浴……”

管事卻說:“主母擔憂至極,聽聞少主回京的消息,就從工部抽身趕回。傳信給園中說務必要見到少主,韋統領,你看這……”

韋青燕讓開道路。

薛玉霄長發未幹,正沉浸溫香軟玉之中,讓裴郎給她擦幹發尾。然而還沒摸夠裴飲雪的手,就被太平園的管事請進空馬車裏,飛快回到太平園。甚至下車時,她都梳妝未整,衣飾隨意,穿得倒很厚實,裹起來像個雪白的粽子。

薛玉霄進入園中,在生著暖爐的溫室裏等母親回來。她在爐火邊烘幹了頭發,用手摸了摸上面銀色的青鸞紋飾,手指剛碰到上面的罩子,屏風後傳來一聲:“仔細燙。”

她回頭望去,見到薛明嚴拿著博古架上的一件珊瑚樹擦拭,一身素凈的寬袖長袍,衣飾清淡,玄衣簡冠,眉目溫潤如玉。他將珊瑚放回原位,走了過來:“你怎麽來了?母親要回來與你議事?”

薛玉霄點頭,說:“二哥怎麽做這些雜活兒?”

薛明嚴道:“架子上的陳設都是母親的愛物。小子們毛手毛腳,並不細心,我怕他們打掃時弄壞了東西,就閑時過來親自打理……炭火燒得正熱,銀罩也是滾燙的,你為什麽去摸?”

薛玉霄輕咳一聲,道:“我倒要看看有多燙……”

人的本性就是手欠啊。

薛明嚴隨手拿起案上的折扇,用扇末敲了敲她的手背,道:“長這麽大還一貫的不聽話,燙傷了怎麽辦?母親與我豈不心疼?我看看。”

薛玉霄伸出手給他看,倒也沒燙紅。

薛明嚴略松口氣,要是這丫頭在太平園燙到手,豈不是太平園仆從未曾照料之過?他跟裴飲雪雖是郎舅至親,又加同門之誼,但薛明嚴也不想讓他對三妹的關心比過自己。

手指未紅,倒是仔細一看,薛玉霄這裝扮實在草草了事。薛明嚴眉頭一皺,讓身側侍奴去拿了繡奩過來,親手拿檀木梳給她重新束發,問道:“來得如此急?”

薛玉霄道:“是母親將我擄來的太急了!”

二哥忍不住笑:“這是什麽說法?母親怎會將你擄來,一定是你正洗漱沐浴,來不及說話,那群管事生怕被母親怪罪,把事情說得十萬火急——”

薛玉霄乖乖點頭。

薛明嚴為她挽了個尋常發髻,用一支枯荷殘藕簪別入鬢發,清新雅致,離塵脫俗。薛玉霄剛想謝他,就聽見室外走過來的腳步聲。

這裏常常有朝臣與薛司空議事。薛明嚴為避外人,不及解釋,指了指她未收束好的衣袖,掉頭走回內屏之後了。

房門一開,不是別人,正是薛澤姝。光是她走了這麽幾個月,薛澤姝的白頭發都生長出來許多根,看起來竟然兩鬢蒼蒼。薛司空看到她在暖爐邊等著,身量清減了許多,思念之情頓時湧發,上前一把摟住女兒,攬著她的肩膀,第一句就是:“你在外面的事我聽說了。”

薛玉霄豎起耳朵,從頭上冒出一個問號,心道:“什麽?聽說了什麽?”

薛澤姝拍了拍她的背,先是安慰她,而後又面帶怒意:“霄兒別怕,有娘給你做主。什麽狗屁的雍州岑氏,不過是土雞瓦狗耳。那些混賬王八羔子,敢沖著老娘的女兒放冷箭,不整頓整頓她們,真不知道我薛澤姝是誰!”

薛玉霄默默道:“沒沖著我……”

司空慈愛地摸著她的發頂,將薛明嚴剛整理好的發髻摸出一點兒松散的發絲,愛不釋手,道:“娘動了一些關系,她們家的那些閑散清官,都會被吏部以削裁官制的名義收回。如此一來,我也有理由再次登門拜訪袁芳拓,問問她庇護的雍州士族,是不是真的不把我們薛家放在眼裏,襲殺朝廷欽差——她袁氏難道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