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4頁)

薛玉霄順著她手中的鎖鏈望過去,見到一個溫順男子戴著鎖鏈,伏在崔明珠腿上。他長相清俊,但肩寬腰細,身材很好,胸膛寬闊鼓脹,壓在崔明珠的大腿上輕輕磨蹭。

這絕對是一個在大眾眼中有傷風化的場景。

薛玉霄眼皮一跳,想起穿書前東晉謝安在東山隱居時攜妓出遊,西晉石崇鬥富時讓侍女勸酒,客人不飲便當場斬殺……崔明珠這樣雖然有些放肆,但好歹並沒殺人。

她將留京名冊遞給崔明珠,明珠娘卻擺擺手不看,說:“你斟酌就行了,我的眼光還能好過你?多虧母親把我派來迎接你,不然我現在還被姨母她們逼著看書呢。”

薛玉霄道:“你還真隨性。”

“哎呀,我可聽說你來勢洶洶,誰的面子都不給。再說我本來就不中用,攔不住你也是應該的。”崔明珠笑著撓了撓膝上青年的下頷,她已經把當日一擲千金捧紅的加央忘在腦後了,“明郎已有三個月的身孕,身體強健柔軟,很是舒服,宜做肉枕休息,你要不要摸摸?”

薛玉霄倒了杯茶,問:“你的孩子?”

崔明珠思索道:“不知道啊。我酒後與其他女郎共戲之……”

薛玉霄聞言被茶水嗆到,連連咳嗽。

正在此時,遠處忽然行來幾人。一個侍從小跑過來跪在崔明珠腳邊,稟道:“大小姐,七公子來找您。”

崔明珠面色驟變,慌亂地扔下鎖鏈,將膝上青年趕去一旁,又命令侍從將他擋住,隨後手忙腳亂地撣了撣衣服,裝作正經模樣,嚴陣以待。

崔錦章跟著崔氏家仆走了過來,他還是一件樸素清淡的道袍,全然無陪都男子的半點裝飾攀比之意。要知道陪都盛行病弱俊美之態,許多郎君為了博得如王郎那般的美名,都會敷粉塗朱,簪花以飾,還常常在內帷男子宴席中互相比較,遇到貌醜者,便操心對方妻主的床榻大事——在女人面前的羞怯竟然全無半點,只剩下計較競爭了。

崔錦章卻不在意。他的脫俗之質,即便不用裝點也十分過人。所謂“天然去雕飾”,大抵如此。哪怕只穿著一件道袍舊衣,也令人不由矚目。

七郎行至兩人面前,看了看自家姐姐,又望向薛玉霄,行道禮開口:“家父不放心大姐獨自出來,怕她不做正事,反而去尋歡作樂,所以讓我前來監督她。可是打擾三姐姐辦公務了?”

薛玉霄道:“無妨。七郎請坐。”

崔錦章看了看崔明珠身側的地面,他嗅覺極靈敏,一下子就聞到還未散去的熏香——草木檀香皆是男子所用之香,用腳後跟想也知道大姐沒做什麽好事。他雖無潔癖,但也默默地躲避開,坐到薛玉霄左手邊。

崔明珠知道他大約聞得出,也不好意思叫他,假作積極地湊過來跟薛玉霄商議,實際問得張冠李戴,驢唇不對馬嘴。

崔七看過去幾眼,不由得略略靠近。他身上乃是中藥的微苦微澀之氣,不曾特意熏香,氣息極淡。他低聲道:“所留的隱戶名額雖少,但卻將那些家中困苦有疾、孩子尚小的人家留下了……這樣已經很是周到。”

薛玉霄道:“你似乎比明珠娘可靠。”

崔七面露笑意,旁邊的崔明珠叫道:“誒誒,你這是什麽意思?”

薛玉霄提筆批示,將其中轉成黃籍、成為正式戶籍的幾百隱戶分了出來,回道:“我與陛下稟過,遷至僑州的這些人免去徭役,稅賦也不會太多,這已是我能做到的極限……還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七郎幫忙。”

崔七道:“你說。”

“這些人拖家帶口,依旨意遷居,路上必然辛苦。請崔氏派家兵護送,準備飲食,讓這些北人隱戶能安全抵達新居,減少途中傷亡,我代她們謝你。”

崔錦章毫不猶豫:“這是應該的。不過你的留京名額之中,缺少崔氏心腹,我稍做更改,就說已經‘通融’過了。那些在族中有身份地位的家仆得以留京,也不會怨恨你。”

薛玉霄直接讓開一點身位,將筆遞給他。

崔錦章認真地勾抹塗改,將父親交代的幾家心腹管事的名字寫上去。他側身靠近,幾乎依偎在薛玉霄懷中,然而薛玉霄凝神看字,並沒介意,而且她也知道崔七不會在意。

神機妙算的薛三娘料錯了。崔錦章寫到一半,突然發覺——他身上的淡淡苦澀都被三姐姐衣袖間的馥郁香氣掩蓋。

他的思緒一滯,筆下凝了一滴墨汁,像是在這一瞬間忽然意識到兩人的性別大防——薛玉霄的呼吸輕輕地、似有若無地掃在側頸,她什麽也沒說,但這股淡淡的熱意一瞬間爬滿了耳根,崔錦章心口慌亂地跳了幾下,居然寫了個錯字。

薛玉霄道:“嗯……?這個……”

在她說完之前,崔七馬上將那個錯字塗成一個很突兀地小墨團子,很介意地畫了好幾圈,險些洇透紙張。他匯聚精神改了過來,聲音細若蚊呐:“……寫錯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