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4/5頁)

薛玉霄坐在李清愁旁邊,將駁回來的奏折看完,道:“那陛下為什麽要否了這折子?既然寧州情況困難,自然應當軍府再派人輔佐幫助,京中的十六衛府都是精兵,只撥一個衛府過去,並不動搖根本。”

奏折是兩位年長都尉上表的,請求軍府的長史、文掾攜一千兵往寧州,加快進度,減少傷亡。

“很難說。”李清愁蹙眉,面露不解,“鳳閣裏的消息,說是陛下覺得兩都尉應該在京主理軍府和京兆防護,不應該放下整個陪都的安危前去支援,一旦軍府人才盡空,要是有了什麽意外,恐怕遠水難解近火。”

薛玉霄摩挲著手指上的白玉戒指,指腹抵著下方的薛氏圖樣。她沉默良久,道:“聽起來是有道理,合情合理。”

李清愁道:“情理雖合,時局卻不允許。剿匪之事多拖延一日,就是戶部大筆的支出,從來國朝怕戰事。我很怕這樣下去,解決不了問題,反而不了了之。”

桓二跟著道:“不了了之還在其次,到時候外面的人又會說是我們將軍無用,是軍府無能!可軍府有軍府的難處,難道糧餉、甲胄、兵刃,都是白來的嗎?哪個將軍出征,不想不計得失地痛快打一場?”

她是桓成鳳的二女兒,母親在外,她自然著急。

薛玉霄放下奏折,雙手交叉著思考片刻,回頭跟身後的書令史道:“以我的名義草擬奏折,就寫……玉霄雖不才,願為分擔,請其余兩位都尉留在京中,我帶左武衛府的一千精兵,往寧州輔佐將軍。”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怔,望著薛玉霄呆了呆,恍然點頭。

蕭平雨湊過來:“連我一起寫上吧,母親有腿疼的舊疾,不能長久耽誤在寧州,她在外,做女兒的終究不放心。”

桓二也連忙說:“還有我。”

其他人都覺得這是個辦法,只有李清愁眉頭未解,她低聲跟薛玉霄道:“在外一路危險。以你的身份,親自前往剿匪支援……恐怕讓薛司空日夜懸心。”

薛玉霄面無表情地道:“不讓母親日夜懸心,陛下怎麽肯立即增援呢?”

李清愁微微一怔,立即從中理解到皇權與士族的彼此傾軋,這個世上最難以測算的就是權力對人心的駕馭。

“謝馥難道不怕地方淪陷?”她跟薛玉霄私語,不由得直呼皇帝名諱。

薛玉霄看了她一眼,道:“淪陷的地方還少嗎?這些邊境之土,都是陪都人眼裏的窮鄉僻壤。要是幾個富庶之地有反賊,謝不悔自然要急了。但這種只有人命,沒有財帛寶物的土地,大齊也不知道失去多少個了。”

這樣的失去不會動搖皇室的根基,只有被士族操控架空,才讓皇室夜不能寐。

李清愁握緊手掌,指骨繃得泛白,她道:“早晚亡於內部自滅之手。”

薛玉霄聽她這麽評價東齊的時政,忍不住笑著道:“這話很剔透。但也只可對我說,否則你就成了別人眼裏的亂臣賊子了。”

李清愁道:“我陪你去。”

薛玉霄輕輕頷首,說:“你跟我去,好啊,天命在我。”

李清愁不免疑惑:“什麽天命?”

“你啊。”薛玉霄笑眯眯地道,“李清愁,你就是天命。”

其他人還在旁邊商量奏折怎麽寫,兩人之間的對話唯有李芙蓉多加留意。她聽到這種論調後,不由冷笑:“你倒是會給她灌迷魂湯,區區一個旁支之女,能有什麽天命,你薛玉霄說自己身負天命,我倒是還會被唬住。”

薛玉霄不理她,繼續跟李清愁道:“……這次謝不悔一定會同意……”

“薛都尉。”李芙蓉加重語氣叫她。

薛玉霄還是不理會,視若無睹,她便登時氣得豁然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把蕭平雨和桓二都嚇了一跳。

“我要去射了水賊的腦袋!”李芙蓉語調陰冷。

眾人呆滯片刻,書令史慌張地重新更改內容。

聽著不像是□□水賊的頭,反而像是要把薛玉霄的腦袋砍下來示眾一樣。李清愁正要起身,被薛玉霄一手摁了下來。

“別跟她吵。”她隱約察覺到李芙蓉的脾性了,很是淡然,“表演性人格。”

李清愁:“……沒聽懂,但直覺告訴我,你說得對。”

在眾人的商討之下,書令史草擬出一份新的奏請。薛玉霄看過之後,提筆稍加潤色,隨後便在次日呈上鳳閣。

鳳閣是丞相王秀為首,她收到這本奏章後未曾言語,一字未改地呈給了皇帝。大約在午後,玉璽的印章便落在了紙面上。

王秀端詳片刻,她命人加蓋了鳳閣印章、以及她的私印,確保其擁有皇室和士族共同同意的效力,又忽然問道:“薛澤姝看過了嗎?”

“還未。司空大人在山海渡修繕運河,嚴查水匪及往來不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