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5頁)
“都不是。”薛玉霄道。
“嘁。我還以為你在戲樓有美郎君研墨添香,左擁右抱,好不快活呢!”崔明珠暢想道,“正想著這裏有什麽美人,能不能叫金蘭姐妹也看看。”
“你真是本性不改。”薛玉霄嘆道。
“這有什麽呀。”崔明珠渾不在意,跟她聊天,“王郎的事,你聽說沒有?”
王珩?薛玉霄沒有聽到半點風聲:“什麽事?”
“就兩日前。”崔明珠隨手扒了顆花生米,“王丞相的弟弟、也就是他的舅父帶王珩去參加宴會,那其實是相看的宴會,汝南袁氏的小娘子袁冰遙遙看見他,一見鐘情,便請王珩彈琴給她聽,王珩說琴曲只為知音的妙賞而奏,除此外絕弦無聲。袁冰覺得他目中無人,便惱了,不小心摔壞了王郎的秋殺琴。”
秋殺琴是齊朝聞名的一架名琴,琴音錚錚如秋風掃落葉。傳說春秋時有奇人異士為國獻曲,在城樓上彈奏琴音,正值深秋,琴音摧破了敵軍的膽氣,於是獲得大勝,所以名為“秋殺”。
不過薛玉霄的注意點是:“不小心?”
“只能這麽說唄,不然呢?”崔明珠道,“袁氏把袁冰綁起來抽了幾鞭子,跟王丞相賠罪,面子給盡了,但王珩還是閉門不出……嘖,也不知道誰有幸能聽到王郎的樂聲啊……”
薛玉霄瞥了她一眼,心說你其實聽過的。
等排完了戲,正好日暮西斜。崔明珠拉住她去眠花宿柳,要給她介紹什麽什麽花舫的倌人,還說什麽美景無邊、可以通宵達旦地歡飲作樂……薛玉霄再三拒絕才脫身,帶著韋青燕騎馬歸園。
她的騎術已經很好,但因為是在城中,速度不快。
街巷上的百姓大多都已經回家,偶爾見到幾個走街串巷的商販背著竹簍竹筐。穿過兩條街,路過放鹿園後門的時候,薛玉霄想起崔明珠跟她說的話,下意識地掃過去了一眼。
這一眼下去,薛玉霄突然拉住韁繩,馬匹溫順地駐足不動。
“少主人,怎麽了?”韋青燕問。
薛玉霄擡手指了指。
放鹿園種著很多粗壯樹木,後門的院墻邊就有一個大槐樹,枝頭上結著一串串槐樹的果實。在婆娑的樹影下面,有一個人影在樹的枝芽之間,笨拙又努力地爬高,然後雙手扒住院墻——
韋青燕愣愣道:“這是……”
薛玉霄感嘆道:“清愁姐姐真是卓識遠見,這種清奇的出門方式,原來不止她一個用。”
韋青燕想了想,悄聲道:“您是不是開玩笑呢?”
薛玉霄道:“你居然聽出來了。真不容易。”
少主人是不是罵我呢。韋青燕呆了呆。
不等韋青燕反應過來,她驅馬上前,伸手拍了拍馬頭,然後貼墻踩在鞍上起身,雙手撐著高高的院墻,一翻身就上去了,斜坐在墻磚上,一邊撣掉衣服上的灰,一邊道:“你別腳滑掉下去。”
“少主人——”韋青燕驚得差點大叫,但她馬上意識到放鹿園可能有侍衛在裏面巡視,聲調硬生生壓下去,好懸沒把她給憋死。
薛玉霄一低頭,跟王珩四目相對。
果然是他。放鹿園的仆役、侍奴,采辦的家丁……所有人都能出門,只有他不行。
王珩真被嚇了一跳。他身上是一件適合行動的便裝,窄袖貼身,根本不符合世家公子的服裝規範,他的身上被槐樹的果實蹭著、擠著,弄得全都是樹葉汁水的味道,額頭也汗津津的,他那張蒼白的臉上因為過量的運動,反而襯托出了過分的、病態的紅。
“玉霄……姐姐。”王珩只吐出來四個字,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她,懷疑自己在做夢。
薛玉霄道:“你身體不好,耐力不足,腳下要是泄了力,這樹準能摔死你。”
王珩喉結滾動,看著她道:“你為什麽……”
“我正好回去。”薛玉霄伸出手,“是不是心情不好,想出去玩?”
王珩盯著她伸過來的手,目光在上面還沒完全消盡的齒痕上頓了頓——能咬出這種傷痕,一定是個被嬌慣得蠻橫無理的小侍吧?會是她院裏的裴郎君嗎?
他的目光僅有一刹那的停頓,很快就把手交到她掌心。
薛玉霄也不含糊,抓著他的手,另一邊攬住王珩的脊背,將他帶著從墻頭上輕盈地翻下來,正好穩穩跳坐到馬鞍中。她伸手握住韁繩,雙臂將王珩圈在身前,衣料與被樹葉蹭過的衣衫挨在一起。
她身上的熏香馥郁芬芳。
王珩不會騎馬,他的手緊張地扣著馬具的邊緣,但更緊張的是她身上的香氣……她很有分寸地虛虛地護著,兩人的身體其實沒有貼合得很緊,但正是這種叛逆當中的守禮,讓王珩更加心跳加速,難以呼吸。
薛玉霄道:“想去哪兒?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我帶著你跑一圈兒就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