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5.22

回到江城,送衛音希坐上回梅州的直達車,另外幾人就分別回家洗漱休息。

其時已經一月十五,正是江城一年中天氣最冷的時候,顏子真接到影視公司的電話,她寫的劇本已經通過審核,資金和演員將開始在籌備,已經沒什麽大問題,如果順利的話大約到年中會開拍。因為從寫劇本到改劇本到現在已經近一年過去,顏子真的興奮勁也不再那麽足,當然開心還是開心,也不過就是和家人中午到外面吃了一頓好的,還有許諾了送卓謙一件禮物。

卓嘉自說:“卓謙敲竹杠的功夫真是越來越厲害。”女兒和大部分表兄弟姐妹都處得很好,特別是和小表弟卓謙,看到這兩孩子耍寶鬥嘴,讓卓嘉自恍然回到幾十年前,她小時候和卓嘉在年紀接近,兩人的相處模式幾乎和他們一模一樣。

顏子真故作滄桑:“有錢總是好的。被人敲竹杠,總好過去敲人竹杠。”

卓謙用看白癡的目光看著顏子真:“小姑姑,顏子真越來越傻了。”

顏子真幽幽地說:“卓小謙,我理解你不懂得臉皮這種東西。……因為你沒有。”

卓謙瞪著她,顏子真對著他擠眉弄眼。

才回到家裏,便接到蓋瑞的電話,說是鄧安生病了在家掛鹽水,蓋瑞原來在鄧安家看護著,公司給他電話有急事,沒辦法繼續看護鄧安,主要是鄧安燒得有些迷糊,問顏子真有沒有空,過來幫忙看護一下。

顏子真二話不說便趕了過去。

蓋瑞一邊開門一邊跟顏子真解釋:“快過年了,醫院裏病床緊張,連掛水的地方都坐滿了人,鄧安自己是醫生,我也是有護理證書的,就領了回家來掛水。”

顏子真說:“你是想說,鄧大國手生病了在醫院居然找不到一張病床?”說出去誰信啊,至不濟還有值班室,不過是貪舒服罷了。

蓋瑞早知道他們倆不對盤,笑著叮囑她:“有什麽事,你記得把鄧安叫醒,他是醫生,知道怎麽處理自己。如果萬一叫不醒,你一定要打我電話。自己別逞強。”

顏子真笑:“那當然。我一向安於做弱女子,絕不充大丈夫。”一拳頭下去,還怕他不醒?

蓋瑞也笑起來:“我從來沒見過鄧安生病,好家夥,醫人不自醫,真失望。”

蓋瑞關了門走了,顏子真站在客廳仔細地看了一圈,鄧安一年前新搬了家,這是她頭一次來,裝修十分大方簡單,主調是很舒服的天藍色和米色,紅藍相間的沙發盤在客廳正中隔開吧台和視聽區,看上去古拙而舒服,巨大的電視機掛在雪白的墻上。另有一個米色躺椅配著腳踏放在落地窗外的陽台上,落地窗裏外錯落放著大大小小幾盆綠植,沐浴著陽光很是精神。墻上也錯落掛著各種形狀各異的畫框,裏面的照片頗似蓋瑞的手筆,從前那些掛在墻上作裝飾的牛頭骨羊頭骨和人頭骨全都不見了。

真叫人松了口氣。

她轉身進了鄧安的臥室。

臥室的裝修更加簡潔,一排衣櫃一張桌子一張床而已。

鄧安靜靜仰躺在床上,被子蓋到胸前,一只手露在被子外面,手背掛著吊針。

顏子真看著鄧安憔悴的睡臉,因為發燒微有汗意,高鼻薄唇,睫毛整齊修長,濃黑長眉微微皺著,眉宇間不安地跳動,拉起的百頁窗透過來陰暗相間的光線,使得他那張英俊之極的臉有一種魅惑的力量。

顏子真嘆了口氣,鄧安的英俊竟讓人有蠢蠢欲動的感覺,特別是現在這種狀態,花花公子果然是有本錢的。

真是……食色性也。

顏子真看了眼仍有一半的吊瓶,放心大膽地繼續盯著他的臉看。

蓋瑞其實沒有鄧安好看,但蓋瑞比較陽光,有一點大大咧咧不拘小節。鄧安和鄧躍也長得並不像,他比鄧躍英俊太多。這個人,總似笑非笑地帶著玩世態度,便顯得他的英俊裏有一些不正經,或許這樣,才更吸引那些女孩子吧?

鄧躍……顏子真平靜地聽著自己的心臟正常鮮活地跳動,完好無缺,疤痕全無,沒有痛感,唯有淡漠。

“你並不一定像你以為的深愛鄧躍,所發生的一切,對你來說,傷害和震驚的感覺更占上風。”

面前的這個人曾這樣說。

他是對的。他以一個資深花花公子的經驗看出了她自己也並不清楚的真相。她愛鄧躍,但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深愛,如果就此在一起,日久天長,會漸漸習慣漸漸深愛吧,但之前,他們只是這個世上最普通的那對情侶,相愛,並非深愛。因為都未經挫折,因為都一帆風順。因為她從未想過有別的可能。

那麽,怎樣才是深愛呢?

像自己的爸爸和媽媽?像外公和外婆?像顏年和沈雁如?像他們一樣一心一意,九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