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二更)

不過丁羨倒沒覺得他吃醋, 因為他問得太冷靜,像是隨口一問。

丁羨開始收拾東西, 憋著勁兒“砰砰砰——”把幾本書和文具一鼓作氣全丟進去,“我先走了, 明天還得回家過年呢, 謝謝你跟阿姨這一個學期的照顧啊。”

周斯越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她“作”。

收拾完東西,丁羨把包往肩上一挎,踹了一腳他的凳子,“讓讓, 我要出去。”

周斯越沒動, 窩在椅子上眼神譏誚地看著她。

丁羨就受不了他這種什麽都了然於胸, 什麽都不在乎的模樣,好像全世界的人就他最聰明, 都拿別人當蠢貨, 越瞧著這張俊臉越來氣,腳下力道也越發用力。

倒了八輩子大黴了, 喜歡你。

“真不考了?”

周斯越忽然站起來,立馬給她造成身高壓迫, 丁羨覺得自個兒連喘氣都矮人一截。

“不考了不考了, 反正你也不——”

話落一半,後腦勺忽然被人扣住,微微往上一提,高大的身影彎下來, 溫溫軟軟的嘴唇被人覆住,丁羨就這麽傻愣愣地瞪著一雙渾圓的眼睛,眼睜睜看他親下來。

丁羨能清晰地聽見少年的輕喘,像只溫柔的獵豹,以及她自己咕咚咕咚即將要破腔而出的心跳。

時間似乎靜止了。

丁羨閑得開始數起了對面少年的眼睫毛。

一根,兩根,三根……

每一根都好長。

周斯越的唇形很薄,但比她想象中要軟,要舒服。

只是脖子貼著有點酸。

丁羨恍然間頓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電視裏那些情侶親著親著都要轉一轉。

她提議:“要不轉一下?”

少年耳根紅透:“你閉嘴。”

她聽話,“哦。”

屋外一排梧桐樹,並肩鼎立,似乎在為他們放哨,風輕搖,驚動了屋內的人兒,迅速分開。

透著窗戶往下望,虛驚一場。

屋裏氣氛微微緊張,男孩兒尷尬地用手揉了揉脖子靠在桌沿上,丁羨抽過書包,踹開椅子,貓著腰從他身邊迅速溜走,“再見。”

周斯越望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第一次對自己起了疑慮。

應該,沒跑了?

丁羨在延平待了一整個寒假,鎮裏過年熱鬧,到處都是小孩放鞭炮,隨便走兩步就聽身後砰砰砰直響,特別是丁羨不常回來,幾個相熟的小孩兒追著丁羨仍炮仗。

丁羨無處可躲,腳上生生被人砸了幾個炮仗,也只能捂著腦袋尖叫。

還是許軻出來解了圍,把小孩們哄散,隨後又跟個老大哥似的寬解了幾句,原本,丁羨倒沒那麽想周斯越,一看到許軻,腦子裏那張臉就再也藏不住了,想飛回來立刻去見他,想給他揉腦袋。

好不容易挨到開學。

葉婉嫻跟丁羨一起回了城裏,頭天便去了周家感謝周夫人這段時間對丁羨的照顧。

剛坐下,丁羨便開始東張西望,也沒瞧見那人的身影,才從周夫人口中得知周斯越去參加大學課程去了,中午還跟一教授吃飯。

無論怎麽看,他的前途都是光明的。

轉眼,開學,百日誓師。

劉江作為年級組教室代表,在國旗下慷慨激昂地宣讀誓詞,周斯越則作為學生代表,領著他們這幫小兵宣讀。

周斯越一上台,底下就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他穿著很隨意,一身休閑,棒球衫加運動褲,身形高大地站在國旗下,清冽而又磁性的嗓音傳遍學校各個角落。其實他很少參加這種活動,換句話說,他這人不太喜歡出風頭,一向對這種活動敬而遠之。

這回也算是幫了楊為濤一忙。

高三的日子很短,也很快。

墻上的倒計時日子在不斷縮小,直至翻到個位數那頁,日子不斷被放大,情緒,生活,都被拋之腦後了,只剩下,學習!卷子!分數!

劉江最常說的一句便是:“最殘酷的時候,一分五萬人!一分五萬人!”

“這麽簡單的題,你們還錯,剛剛又有十五萬人馬踏著你們的屍體過去了!”

“高考不是玩笑,是戰鬥,你們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戰鬥,唯一改寫命運的戰鬥,不甘於人後就努力!不是你踩別人屍體,就是別人踩你屍體!”

周斯越就反其道行之,“別太緊張,雖然高考殘酷,但一場考試檢閱的還是你的基本功,基本功練紮實了,沒什麽好緊張的。”

就這樣,在這種緊鑼密鼓的聲勢浩蕩中,高考開始了。

……

考前一晚,周斯越跟著教授去了趟上海,為期一周。

臨行前一晚,把丁羨叫出來,兩人站在小巷口的梧桐樹下。

夜沉,禪鳴,楊柳岸在清風拂。

周斯越拍拍她的腦袋,“緊張嗎?”

丁羨搖搖頭,“還好,你不是要去上海嗎?怎麽這麽晚了,還沒走?”

周斯越閑閑地靠著樹笑,“教授為了省錢,淩晨十二點的飛機,閑著沒事,順便出來給你打個強心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