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3頁)

周斯越直起身,一只手拎過沙發邊上的行李箱,一只手還在兜裏,沖她微微側頭:“走吧,我媽在家等了。”

窗外月色漸濃,如輕紗罩頂,樹木窸窸窣窣發出輕微的聲響。

兩道身影,一高一矮穿過西巷尾,有人輕松閑散地問了句:“哎,如果哪天我變壞了,你呢?你怎麽辦?”

“不知道,大概會很失望吧。”姑娘嘆了口氣,“你可得保持初心啊,我無法想象,你變壞了是什麽樣子。”

有人大力揉了揉她的腦袋。

“傻子。”

住進周家的日子,可謂是雞飛狗跳了。

周夫人特意在二樓騰了一間客房出來給丁羨住,對面就是主臥,隔壁就是周斯越房間,兩人原本在學校就天天見面,現在回了家擡頭不見低頭見,對彼此都猶如跟親人一般熟悉,說話更沒了顧及。

特別是早上,趕著去上學,二樓只有一個廁所,周斯越時常被早起的丁羨逼到去樓下洗臉刷牙,等他都洗完出來了,丁羨還沒出來,還得靠在門等她。於是,上學的路上,推著車怨念叢生:“磨磨唧唧,洗個臉要這麽久,女生就是麻煩。”

丁羨洗個臉還天天被他在門外拍這門催,心裏也是一肚子火氣,氣不過,回了兩句嘴:“女人本來就麻煩你不知道嗎?有本事你以後別找女朋友,哼!”

吼完,拉緊了書包肩帶噔噔噔跑了。

周斯越蹬上車,低罵一句:“慣得你!”一溜煙騎走了。

車輪滾過丁羨身邊的時候,男孩兒惡意地按了幾下鈴聲,咻一聲往前滑走了,丁羨望著他囂張的背影憤憤咬牙。

“幼稚!!!”

回到教室,孔莎迪追著她問,“跟男神同居的日子怎麽樣啊?”

丁羨把書包塞進桌板裏,憤懣地說:“把同居倆字去了,還男神呢,就一神經病。”

孔莎迪嘆口氣,連連搖搖頭:“別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想跟宋子琪住一起都沒機會呢。剛我又聽到別班姑娘在打聽我們周少爺呢,那花癡勁兒,嘖嘖……”

丁羨神經又緊繃起來了,回頭看了眼某人的位置,正巧,周斯越也跟宋子琪在扯淡,目光隨意一瞥,視線驀然撞上,交匯兩秒,周斯越低咳一聲,率先別開。

丁羨意識到,忙不叠轉回,耳朵紅了。

周斯越松懈地靠在椅背上,望著那泛紅光的耳根,低頭笑了。

原來,所有似是而非的情緒,都掩藏在歲月的眉眼中。

而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都在這些似是而非的情緒中。

九月,一年一度的數學國賽,難得的是,何星文竟然放棄今年的國賽,跌破了所有人的眼睛,還以為他會在這條路上一條道走到黑呢。據劉小鋒在辦公室聽到劉江跟幾位老師的談話轉述,暑假的時候,何星文父親在車間出了意外逝世,唯一掙錢的人沒了,何家一下就垮了,何星文一整個暑假都沒時間復習競賽,加上之前的經驗,決定放棄。

九月中,劉江在班裏為何星文募捐。

原本挺高傲一男孩兒,此刻低著頭站在講台上,面前擺著個四四方方的紅色募捐箱,丁羨盯著看了許久,從包裏把零錢逃出來,湊了個五十整。

孔莎迪嚷嚷著不肯捐,因為她覺得何星文這人心眼兒壞,咱這會兒幫他就是助紂為虐。

宋子琪拍了拍她的腦袋,“助紂為虐不是這麽用的,這事兒一碼歸一碼,雖然我也挺不喜歡他,但人家有困難,咱還是得盡一份力,大老爺們這麽記仇活得可不敞亮。”

“你才大老爺們呢。”孔莎迪眼一斜:“你捐多少?五百?太多了吧!”

與此同時,丁羨也望了望周斯越手中跟宋子琪相同厚度的錢,其實她心裏也有些不太情願,被人舉報談戀愛,考試被人舉報作弊,丁羨幾乎能肯定都是何星文做的,除了他真沒人能幹出這些窩囊事兒,低聲問周斯越:“我要不捐,你會覺得我壞麽?”

“不會。”

“要不你也別捐了,上次考試說不定就是他舉報的。”

宋子琪聽聞,插話道:“別說不定了,就是他幹的,老楊都找他談話了,斯越早就知道了。”

丁羨愣住:“你知道了”

“嗯。”周斯越一笑:“雖然他這人陰惻惻的,幹的事兒也不爺們,但是我作為爺們兒要跟他斤斤計較,我不也成為跟他一樣的人麽?再說,這錢不是給他的,是給他爺爺奶奶的,你想想,倆老人家剛死了兒子,要是得知孫子這麽不招人待見,多傷心。”

丁羨恍然,看向他:“你太懂事兒了。”

長這麽大,很少有人這麽當面誇過他,鄰裏街坊知道點兒的也都知道他這小子嘴壞,心不壞,再皮再鬧也整不出啥出格,但還從沒人誇過他懂事,心裏高興呢,可嘴上還是不饒人,斜眼睨她:“這他媽叫什麽懂事,這是男人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