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周五,同學們陸陸續續走進教室。

周斯越依舊跟宋子琪踩著點兒進教室, 書包剛放下, 就意識到有點不對勁兒了, 身邊的座位空空蕩蕩, 桌面被人收拾得一塵不染, 蹭著光,一本多余的書都沒有。

好像從沒有人來過。

孔莎迪也發現了,平時這個時候, 丁羨已經坐在位置上大聲的朗讀英語, 盡管帶著一股濃濃的塑料味, 可聽著特別有精神。

兩人互視一眼, 孔莎迪沖周斯越使了使眼色, 意思是——她人呢?

周斯越搖頭。

睡過了?

運動會最後一天,只剩兩個接力和閉幕式, 早上沒項目的班級就在教室裏閑聊,馬上就國慶放假, 大家也都已經無心學習, 三倆聚成一堆,高高矮矮一群人圍在一起侃大山。

早讀下課, 丁羨還是沒有出現。

孔莎迪終於忍不住了, 轉頭猛拍周斯越的桌子, 大聲質問:“你同桌兒呢?”

“我怎麽知道。”

周斯越皺眉,低頭看書,眼皮懶得掀。

孔莎迪急了, 揚手指著周斯越:“你這同桌兒怎麽當的?人去哪兒都不知道?”

周斯越合上書,往桌上一丟,人後仰,靠著椅背,輕嘲地看了她一眼:“知道著急了?前幾天不是還不理人?”

“你!”孔莎迪咬牙:“你不是沒理她麽?!你跟她又鬧什麽別扭?!她是不是被你氣走了?”

周斯越跟笑話似的,“我……氣她?”

誰氣誰啊!

“還不是你氣她,她肯定覺得咱們都不理她,幹脆不來上學了。”

孔莎迪想想也只有這種可能,她從小脾氣犟,很少跟人低頭,即使犯了錯也不習慣跟人道歉,雖然心裏愧疚,可對不起三個字就是說不出口。

她有時候也很討厭自己,可就是沒辦法,這幾天好幾次在路上碰見丁羨她都想過去拉她的手,跟她說咱們和好吧,可想想又覺得咽不下這口氣,憑什麽她先道歉。

於是就莫名其妙冷戰了幾天。

周斯越冷笑:“不至於。”

雙手駕在胸前,目光瞥向窗外,郁郁蔥蔥的樹葉隨風拂動,視野寬闊,想想又嘲諷地補了句:“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搞不好人家就沒把你當回事。”

孔莎迪僵了笑,忽然看著周斯越不說話了。

宋子琪從外頭回頭,往位置上一坐,拎了瓶水灌:

“她請假去上海了。”

“什麽?!”孔莎迪驚呼。

周斯越轉回頭,用腳踢了踢宋子琪的凳子,“誰說的?”

宋子琪連灌了幾口,指了指教室外頭正跟劉江說話的劉小鋒,“我問他的,丁羨昨天跟他提過,今天請假了,去上海了。”

“劉小鋒?”

兩人異口同聲。

宋子琪點頭:“嗯啊,劉小鋒說的。”

周斯越靠在椅子上,目光微側,微微眯起,盯著這位男孩兒的背影瞧了半晌。

孔莎迪忽然覺得有點幸災樂禍,忍不住對著周斯越挖苦道:“哇,你這個同桌還沒人劉小鋒的關系好誒?嘖嘖嘖……”

周斯越“嘁”一聲,自嘲地搖搖頭,他還就真不懂了。

這女的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怕別人說什麽,跟他撇清關系,她跟劉小鋒走得近,就不怕別人說什麽?憑什麽這事兒到了他身上就得這麽區別對待啊?

於是就忽然想起桌板裏的信。

其實一早就看到了,那狗爬的字跡除了她還能是誰的,沒丟也沒看,心裏莫名梗著一股勁兒,就覺得這丫頭有點越來越反復無常了,長此以往下去,都能騎到他頭上了。

他有時候是真想給她一悶棍,好好給她腦子裏裝得那些漿糊給疏通疏通。

不就沒看你信麽。

至於麽,拿劉小鋒來氣他?

笑話。

桌板開著,周斯越垂眼睨著夾在書本裏的那一抹粉紅色。

看你寫什麽。

利落把信封從裏頭抽了出來,打開,抽出信紙,攤平。

第一句話就把他給雷到了。

“親愛的周斯越同學:

第一次見你是在教學樓的台階上,我跟朋友挽著手往上走,你插著兜低頭往下走,當時我心裏就想,這個男生真好看……”

周斯越抽抽嘴角,這丫頭瘋了吧?

再往後看,徹底笑不出來了。

這他媽是情書?

看到第二頁,周斯越已經黑了臉,將揉成團的信順著圓潤的拋物線丟進垃圾桶裏。

……

上海。

丁羨跟著葉常青提前一天抵達滬上。

那周有兩場畫展,第一場是名家的世界巡回畫展,第二場是五天後的大學生美術大展,展出的是來自全國各地學生的優秀作品。

本來原計劃是參加完巡回展就回家,葉常青臨時接到美術大展的邀請,於是又帶著丁羨急匆匆趕過去。

參加完這兩場畫展,時間過去五天,在即將返程之時,葉常青又帶著丁羨去了上海一家畫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