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汀蘭

◎我去死!這總行了吧?◎

第二天, 趙青雲無罪釋放,專程找到在辦公室整理資料的趙向晚。

“向晚,多謝。”趙青雲的感謝發自肺腑。

趙向晚擺了擺手, 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面對親生女兒的冷淡, 這一回趙青雲沒有煩躁。被關起來的這幾天, 他感受到了人情冷暖, 也想了很多。

魏美華和他休戚與共,但來過一次公安局之後便沒有再來,態度極其冷淡。未來哪怕不離婚,恐怕也很難再回到過往的親近。

嶽父一路提攜他升遷, 對他期待很高。但嶽父老了,能力有限, 往後能夠支持、幫助他的地方只會越來越少。

徐俊才和他結了兒女親家, 自己為他的生意提供了那麽多便利條件,沒想到關鍵時候他連面都沒有露。

親自將十歲的趙晨陽接到星市, 養到現在也算是有了父女情感,沒想到這回自己出事, 她人影全無。

身邊那些一直和他稱兄道弟的朋友, 刹那之間消失得幹幹凈凈。

唯一伸出援手、為他跑前跑後查明真相的人,竟然是自己一直看不上的女兒,趙向晚。

難怪農村老人嘀咕“還不知道哪根絲瓜還做種”, 兒女中不中用、未來能不能為自己帶來好處, 眼下還真說不定。早知道, 何苦來為了別人家的孩子而冷落了親生女兒。

趙青雲聽市局領導說過案件偵破的細節, 知道如果不是趙向晚心細, 質疑潘國慶的不在場證據, 恐怕很難把他抓起來。如果不是趙向晚與另一名女警演了一場戲刺激潘國慶, 恐怕現在他還嘴硬不承認殺人。

可以說,自己這一回能夠快速洗脫罪名,趙向晚幫了很多忙。

越想越覺得自己以前做得不到位,趙青雲羞愧難當,沒有在意趙向晚的冷淡,繼續說道:“向晚,以前是我……”

趙向晚打斷了他的話:“我只會破案,對你未來幫助不大,不必再來往。”

趙青雲醞釀了半天的情緒陡然被卡住,臉一下子脹得通紅:“我,我,我只是想說聲感謝。你,你,你何必這麽絕情?”

趙向晚的臉冷了下來。一個眼風都不給,低頭開始整理卷宗。

趙青雲有心想借機拉近一下父女之間的關系,但看她不理不睬,完全沒有半點緩和余地。原本以為趙向晚之所以幫忙查案,是看在兩人是父女的情面上,沒想到現在發現,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趙青雲丟下幾句場面話,訕訕地離開。

趙青雲一走,何明玉便笑眯眯地湊到趙向晚身旁,敲了敲桌面:“來,教教我們,你是怎麽識破潘國慶偽裝的?”

迎上何明玉眉眼彎彎的笑臉,趙向晚的心情好了起來,她合上卷宗,看著辦公室裏一個個求知若渴的同事,站起身來。

她拿起一支粉筆,在小黑板上畫下一張人臉,並在人臉旁邊畫下幾張嘴形。

“人的五官中,嘴不僅是吃飯的工具,也是對外交流的窗口。嘴,可以給我們傳遞許多有價值的信息。”

趙向晚的開場白一下子將大家吸引。

平時在重案組如同隱形人一般的季昭站起來,接過她手中粉筆,重新畫了一張標準人臉。雖只寥寥幾筆,卻靈動清晰。

趙向晚笑了笑,對季昭說:“我來說,你來畫。”

兩人配合默契,一個畫像,另一個解釋。

“嘴,有張合、上下、前後、松緊四種基本運動方式。通過觀察這些運動,再結合嘴型所反應出來的性格特征,就能大致對他的內心活動進行判斷。

潘國慶是典型的承嘴形,上唇短、下唇突出,這類人通常猜忌心與防備心較重,但同時忍耐力也非常強。

不知道何師姐有沒有留意過,潘國慶在回答問題的時候會不自覺地咬嘴唇,這說明他在認真分析警方的每一個問題,長期保持心理設防狀態。如果他愛妻子,應該會積極配合警方找出兇手,如果他沒做虧心事,不可能會對警方這麽設防。”

何明玉聽到這裏,“啊”了一聲,“對對對,潘國慶在說話的時候是有這個小毛病,我當時還覺得這人是不是喜歡自虐,沒想到代表心理設防。”

趙向晚點點頭,繼續說著自己通過這個案子總結出來的內容。

“當我們詢問他錢都到哪裏去了的時候,他的嘴抿成了‘一’字形,這代表他性格非常倔強,一旦做出決定,絕不回頭。但當刺激累積,就會讓他短暫失去理智,從而導致後面他拉布簾、開衣櫃、扔衣服的激進行為。”

朱飛鵬努力回想當時的場景,可是只記得他憤怒地跳起來,一把拉開布簾的煩躁,至於當時他的嘴型……真沒留意。

“在審訊室裏,許隊負責審問,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留意潘國慶的嘴型。”趙向晚的這個問題一出,辦公室裏一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