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怒意

茶館老板嚇得打磕巴,靜默乖巧地立在一側,不敢言語,此時一眾官兵訓練有素地從門外湧入,領頭的官兵拱手回話:“都督大人,賊人已被緝拿歸案。”

裴扶墨站在二樓台階處,將整間茶館收盡眼底,黑眸浮起滲人的冰霜,只從江絮清身上掃過,不曾逗留。

“即刻收網。”

男人冷沉的嗓音傳入江絮清的耳邊,她心跳加速,忙轉身回首。

便看到身著玄色蟒袍的裴扶墨從台階往下走,徑直走到被一群官兵壓著的賊人身前,他雙眸沉浸如古井無波,卻含著使讓人望而生畏的威懾,在眾目睽睽下,他擡腿朝那賊人當胸一腳。

賊人登時癱倒在地,痛苦地嚎叫。

“當真讓本官好找,你所犯之罪,本官即使現在殺了你,亦死有余辜。”

此人便是昨夜潛入了左軍衙署的賊人,試圖盜取左軍機密,事發後躲藏在城內各個隱秘場所,經過一日一夜的追查,這才徹底捕獲。

裴扶墨顯然心情差到了極致,那賊人被他一腳踢的大吐鮮血,恐怕肺腑都要錯位了。

這時,裴扶墨的得力下屬魏鏡領著另外一支官兵過來見到此景,詫異問道:“都督大人何必如此動怒?”

別說魏鏡吃驚,就連目睹了全過程的周嚴也同樣驚詫不已。

世子雖說並非慈善之人,但行事極有分寸,這賊人即便再罪惡滔天,一切都該壓回去再處置,他便是這樣沒控制住當街將賊人踢的口吐鮮血,昏迷不醒了。

也不知斷氣了沒。

若就這樣死了,豈不是套不到話?

裴扶墨眼簾微擡:“廢話少說,將這賊人壓回去!”

魏鏡只好聽命行事,吩咐手下的人將已經昏迷的賊人拖走,殷紅的鮮血在茶館門口擺著著實醒目,茶館老板雙眼往上翻,險些暈厥。

看著這樣冷漠狠戾的裴扶墨,江絮清不知為何,嚇得站在原地不敢動彈了,此時他身上的煞氣可怖到讓人根本不敢接近。

成如筠將江絮清拉過來,小聲說:“裴世子怎麽變得這樣嚇人了?”

江絮清低垂著臉,思緒有些混亂,但還是為裴扶墨說話:“大抵是賊人太可恨了。”

成如筠不喜這種殘暴的男人,對江絮清一心撲在裴扶墨身上更加不認可,“慕慕,你就看看我兄長吧,溫潤老實且疼人。”

江絮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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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茶館回了江府後,江絮清便有些魂不守舍的。

江老夫人跟前的袁嬤嬤來了鳴秋院請她去燕喜堂,江絮清只能勉強自己打起精神,隨袁嬤嬤去了一趟。

除了江老夫人,燕喜堂內還有江嘉錦。

“祖母。”江絮清福身行禮。

江老夫人笑得和藹,朝江絮清招招手,“慕慕,坐到祖母身旁來。”

“慕慕今日去哪兒玩了,累得小臉都垮了。”江老夫人一手牽著江絮清,一手輕輕撫摸她的側臉,溫柔慈愛。

江絮清抿唇笑了笑:“是如筠請我去茶館一敘,與她多聊了幾句,便回來晚了。”

江老夫人笑道:“成家那姑娘許久沒來咱們江府了,若有閑暇了慕慕也請她來府上一聚得好。”

江絮清點頭應下了。

接著便簡單聊了幾句家常,江嘉錦偶爾也接幾句話,一副祖孫和諧的場面。

等江老夫人呷了口茶水將茶盞放下後,似不經意地道:“慕慕。裴世子拒婚一事,你也莫要太放在心上,幼時的情誼隨著年歲的增長,會有改變也情有可原。”

江絮清毫不意外祖母知道她被裴扶墨拒婚的事。

那日從鎮北侯府回來後,爹娘和哥哥的臉色都不大好看,以爹爹的性子,想必祖母若是問了,他也定會老實交代。

江絮清答道:“多謝祖母的關懷,慕慕沒事,慕慕知曉,世子只是暫時還在與我置氣罷了。”

江嘉錦卻是拿帕子捂唇笑出了聲:“二姐姐,你還天真的認為世子這是在與你鬧別扭呢?”

江絮清臉色微白,沒有接話。

江老夫人嚴肅著臉:“錦兒,誰準你與你二姐姐這樣說話的?”

“錦兒知錯了。”

江老夫人輕輕撫著江絮清的手,說道:“慕慕,祖母想著,倘若你與懷徵那孩子實在無緣,也不必勉強了。”

江絮清擡眸,看向江老夫人慈善的面容。

她也毫不掩飾,直接說道:“總歸我們江家是必須要與裴家聯姻的,倘若世子他實在不想娶你,你便讓給你妹妹罷。”

江絮清心裏仿佛被一記重錘敲打,臉上血色盡失,輕聲喃喃:“為何……”

江老夫人嘆道:“鎮北侯府這樣的世家,加之懷徵年少有為,貌比潘安,年紀輕輕便官居左軍少都督。想要將自家姑娘嫁到鎮北侯府的比比皆是,但裴懷徵只有一個,以往看著你與懷徵關系親近,想著婚事成了,這姻親也是咱們江家的。但眼見懷徵無意娶你,倘若就此錯過,倒不如讓你妹妹也試一試。興許你妹妹與懷徵倒成就了一樁姻緣,總歸無論是你還是錦兒,誰嫁給懷徵,祖母都是歡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