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沈駱洲最後找了個做飯阿姨, 負責每天的午餐和晚餐。

他雖然會做飯,但每天要上班,沒有那麽多時間, 不如花錢買輕松。

但早餐這種簡單的食譜,他來做費不了多少事。

“大哥。”

沈舟然剛起床,推門就聞到了面包烤得香酥的黃油味, 本來去洗手間的腳拐了彎,去了廚房:“你在烤面包嗎?”

“是昨天買的可頌, ”沈駱洲已經把早餐做好端出來了,“去洗漱, 然後過來吃早餐。”

沈舟然“嗯”了聲,去了洗手間。

看著洗漱台上擺在一起的牙杯, 他想, 好像這跟自己想得不太一樣。

原以為出來自己住會手忙腳亂好一陣子,畢竟他算是個生活白癡。但第二天就能吃上香噴噴的早餐,生活井然有序地往前進行, 好像他本來就是這樣生活的。

大哥真的能把一切都安排好。

沈舟然覺得自己就是個兄寶男,完全想象不到離開沈駱洲之後的生活。

但家裏人都在操心大哥的婚事, 爸爸把大哥戶口遷出來也是為了他能早點成家。

想到這,他突然有點不舒服,因為大哥有了自己的愛人之後,可能就顧不上他了。

但這只是一點點的負面情緒,沈舟然很快消化掉, 洗漱完出來。

沈駱洲做飯還是偏西式,尤其是像早餐這種, 西式早餐往往更方便快手。

沈舟然咬了口酥脆的可頌, 黃油甜軟的奶香在唇齒間蔓延。

他今天有早八, 穿了件淺色條紋襯衫,外面套了杏色毛衣針織開衫,解開的袖口處,紅色瑪瑙串上垂下的流蘇隨動作一晃一晃,纖長的五指捏著牛奶杯,手背繃起,冷白皮膚下可見黛青色的血管。

而沈駱洲因為今天要上班,穿得比較正式,上身是件銀灰色襯衫,只是還沒打領帶,領口松散敞開,喝咖啡時喉結上下滾動。

“我一會先送你去上學。”

“好。”

沈駱洲是不可能讓他打車或者坐公共交通去學校。一來早高峰時公共場合人多,沈舟然要很小心地防範,不能接觸任何過敏原。二來,他暈一切交通工具,接送他的車都是以平穩為主,但他坐久了或者開快了都會暈,更別提地鐵、公共汽車這一類。

兩人很快吃完早餐。

入秋後天氣微涼,沈舟然把昨天大哥給他的圍巾重新圍上,而沈駱洲正對著玄關處的鏡子打領帶,沈舟然對著鏡子整理圍巾時,跟鏡子裏的他對視上,率先彎起嘴角。

他其實不愛笑,面相就偏清冷那一掛,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疏離淡漠。但面對家人的時候,無論什麽時候他都想笑,因為心情每天都很好。

沈駱洲系好領帶,拿了件風衣搭在手臂上:“走吧。”

清晨的城市還籠罩在一層薄霧中,太陽一點點從東方升起,喚醒城市沉睡的靈魂。

後半段的路上有些堵車,因為最早一批上班族已經醒來了,正開啟一天的新生活。

沈舟然腦子裏冒出一句看過的話,不自禁念出來:“睡前原諒一切,醒來便是重生。”

沈駱洲側目看他,似乎笑了下,把音樂聲音調大了。

沙啞的男低音在哼唱著異國旋律。

“I’m in love with it(我墜入愛河)

Intoxicated(無可救藥)

I’m in rapture(已成瘋癲)

From the inside I can feel that you want to(內心深處我感受到你也喜歡這樣)”

沈舟然聽過這首歌,打著響指合著節拍唱了幾句。不過他嗓子還沒好全,只是輕聲哼唱,不敢費嗓子。

上天給了他一副好嗓子,聲線清越幹凈,帶著冷調,微微沙啞時格外性感,像在耳邊低聲的呢喃。

有人曾問過他要不要當專業歌手,進娛樂圈。他長相好,有實力,有資本,進圈肯定能紅。

沈舟然其實也想過這個問題,要不要當歌手,要不要站在台前唱歌,籠罩在聚光等下。

但他最後的答案是否定。

他發現自己沒辦法適應娛樂圈的生活,他討厭笑臉相迎的虛情假意。沒辦法開演唱會,因為不能連續四五個小時演出,那對他而言無異於一種折磨。

在明白自己終身都無法成為一名站在台前的歌手時,他撕毀了自己所有的手稿,刪除了幾乎所有創作出來的音樂,開始走向偏激,嘗試在外人看來很難理解的硬核搖滾和實驗音樂。家人也不理解,卻知道他心裏的煎熬,從未反對過。

發泄過後,心底並不能得到安寧,而是更大的茫然,沈舟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人生的路該往哪裏走,茫茫然站在原地。

然而更大的打擊來了,沈爸爸心臟病發作住院了,公司徹底亂了。

沈駱洲每天忙得不可開交,跟各色心懷鬼胎的人打交道,晚上還要應酬到深夜。他其實酒量不好,但現在卻能千杯不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