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盜賊

大抵是這聲“母後”刺激到了對方,其胡亂揮著手,接著又面露痛苦地捂住耳朵蹲了下去,不敢再看來人。

簡翊安也沒有走近,他瞧了眼屋內破敗的擺設,隨後輕輕擦拭了一下桌凳便坐了下。本想給自己倒杯水,結果還是止住了手。

這邊茶壺裏的水臟得讓他下不了嘴。

“母後,你起來吧,你我之間的事都過去這麽久了,也不必這般怕我。”

眼下的一幕讓簡翊安不由得響起當初宮晏和他說的,只有真正做了壞事心虛的人才會害怕,而眼前之人顯然已經恐懼到了手足無措。

簡翊安甚至都沒做什麽。

當然,他並不想折磨對方。宮裏的事就好像上輩子發生的一般,就算旁人給他講了個明細他也做不到感同身受。

再者,他知道那些個人說的事大多都是錯的。

他清楚自己的性子,做的了什麽做不了什麽他自然也都知道。

在他看來,那個三皇子不過一只困獸,瞧不清自己的處境,看不到所謂的人心。

“母後,我看得出來你過得並不好,我也不是來嘲弄又或者在你身上尋找什麽快感,我真的只是想來見見你。”

本以為自己說的很是和善,不想對方根本聽不得他說話,他才說話其便又後退了幾步,最後竟是妄圖鉆到一旁的櫃子下面。

“母後。”

簡翊安還是起了身,走到對方跟前蹲下,擡眼看著對方那張滿是疤痕的臉。

若不是旁人同他說,他也認不出這位曾經的皇後。

明明是最為尊貴的人,如今卻好似路邊飽受欺淩的婦人,身形殘缺,甚至有明顯的老態。

“你怕我,你為何怕我?我好像也沒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吧。”

簡翊安想起寒竹先前和他說的,不由得失笑,“反倒是母後你殺了我母妃,為何?您當時可是皇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殺我母妃一個小小嬪妃做什麽?別搖頭,母後,其實您不說我也猜得到。”

對於此事,簡翊安幾乎都不用細想便能猜到事情原委。

三皇子的母妃傾國傾城卻也是驕縱跋扈,先帝戀其美貌授其恩寵,後者卻仗著自己得寵目中無人,想來那時候其做的惡事也不少。

先帝自然不會動手處置,這是剛為他誕下皇子的寵妃,他豈能處置。

這把刀自然也就被拋到了先帝的皇後手中。

見其依舊恐慌的眼神,簡翊安不再強求。

冤冤相報何時了,即便他不是豁達的人,也清楚自己不能做什麽。

這個皇宮果然會吃人,將一個個人牢牢束縛在這,失了理智,失了良善。

“如今我什麽都做不了,本來這玩意我不想拿給母後你的,可惜現在我改了主意。”

簡翊安從袖中取出一束白綾,起身輕放在了桌上,依舊是來時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我走了,母後,等有機會再來看你。”

簡翊安甚至都沒看先皇後瞧見那物件後的神色便離開了,其實也不用看,他能想到對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那位先皇後,終究是已經被折磨得沒了人樣。

待走出冷宮回到重華殿後不久,外頭便傳來了冷宮裏那位自縊的消息。簡翊安也不意外,不緊不慢地給自己倒了杯茶,隨後便見寒竹從外頭回來。

“殿下。”

寒竹行了一禮,簡翊安微微擡手示意對方起身。

“怎麽,信送到了?”

簡翊安見對方沒有焦急之色,便知道那封信多半是已經到了宮晏手中。

“送到了。”

果不其然,寒竹也是應下。

這叫簡翊安覺得更為有趣,稍稍起身看向對方:“他竟是沒攔住你,也沒問你些什麽?”

“回殿下,宮晏並未問什麽,屬下也是按您說的送完信便馬上離開了。”

寒竹如實開口。

“有意思。”

簡翊安和宮晏相處這麽久,今日才知曉對方的性子竟是這麽好了,簡翊安又給寒竹遞了杯茶,倒是辛苦對方了,“幸好你立馬就走了,否則我也不保證他會不會對你動手。”

想來宮晏看到那封信,一定是氣壞了。

指不定還在那破口大罵呢。

“為何?殿下,那封信您到底都寫了什麽?”

“只是寫了些他不願聽的話罷了。”簡翊安輕聲開口,他寫的那些可都是心底的話,對方平日裏還聽不著,“想來他會懂我苦心的。”

簡翊安笑了笑,這一抹笑恰好被寒竹看到。

他甚至以為簡翊安想起了以前的一切,畢竟以往在計謀得逞以後簡翊安也總會這麽笑,淺淡卻又得意,很是吸睛。

寒竹又喊了簡翊安一聲,想告訴對方自己擔心宮晏尋來一事,卻被簡翊安糾正。

“別叫我殿下了,喚我王爺吧,免得被人聽後詬病。”

“是......王爺。”

寒竹立即改了口,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麽,壓低了嗓音,“王爺,此去我還帶來了一人,若是王爺見到一定是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