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昨日除去明生、謝印雪和卞宇宸三人,以及姚小果與屠文才兩人,剩下的參與者全部都幫忙多鑿了一塊石頭留在水池旁,就是為了防止謝印雪他們由於沒趕得及完成鑿石任務最終影響所有人。

結果出乎意料的是,他們三個人都圓滿完成了任務。

但這也不全是好消息,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明生這隨時要過勞猝死的狀貌,很讓人擔心他能不能撐到第七天。

而聽完辛月春說的話後,明生卻肅容認真道:“我不能確定我是否能用你們鑿好的石塊,所以任務最好還是由我自己來完成,這種事不能抱一點僥幸心理。”

此言一出,誰不得高看明生幾分?

可很快,辛月春就記起來明生得自己鑿石頭的原因是因為他幹了太多有損陰德的事,便又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目光在謝印雪、卞宇宸和明生臉上挨個瞄了一圈,嘖聲感慨:“我看你們都是斯文人啊,有禮貌,情商高,會來事兒,也不像那種道貌岸然的禽獸畜生,怎麽就犯糊塗幹了那麽多遭報應的勾當呢?”

詹蒙在旁邊插嘴:“等等,月春姐,我怎麽感覺你比我更會罵人?”

“去去去!”辛月春噓他,“我哪兒罵人了?我就一時有感而發,隨便講兩句話罷了。”

李嬋衣則張唇,徐聲為辛月春解答她的困惑:“因為有些惡業,不一定是自己直接種下的。譬如有天你走在街上,看到一個人快要被車撞了,你去把他推開救下他,表面上你是做了好事,但萬一他就該在今天死去,你卻改變了他的命運讓他活了下來。而後來他成了個殺人犯,殺了很多人,那這份惡業就會有部分被算在你頭上。”

“當然了,這種概率很小,罪責也並不在你,畢竟你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惡業基本不可能報應在你身上,除非——”

李嬋衣話音微頓,但她的目光沒有看向任何一個人,而是停留在如淵不見底的方池上:“你已明知他不是個好人,明知他會為你帶來惡業,你卻還是執意要救他,那便只能由你代他受苦報了。”

“李小姐見地如此高深,原來是道友啊。”卞宇宸笑著朝她拱手行禮,“之前眼拙沒能認出,失敬了。”

李嬋衣沒受這禮,側過身說:“我可擔不起這聲‘道友’。”

卞宇宸行了個更恭敬的禮:“是,在修行上,當稱您一聲‘李師叔’才對。”

這話倒也不假,起碼李嬋衣身上累積的陰德深厚,和陳雲同屬一層,只需要一塊黃金就能讓幹屍為她鑿石,他和謝印雪跟她完全沒法比,他和謝印雪唯一能比較的,大概就是誰身上所背的惡業更重了,可這又有什麽好比的呢?

卞宇宸擡頭看向謝印雪,青年卻沒看他和李嬋衣,只盯著石道口說:“他們來了。”

“他們”指的是前來檢查參與者是否已經完成鑿石任務的人身獸首們。

眾參與者聞言立馬收聲站好,像等待老師檢查作業或是社畜面對大老板巡視抽查一樣等待人身獸首們的檢閱。

不過也許是人身獸首們身軀太過高大,會給人帶來一種極其強烈的壓迫感,所以眾人被他們用獸瞳注視著,便不由自主地有些緊張,在心中想:大家都完成了鑿石任務,應該不會有什麽意外發生吧?

奈何心理學上,有一種效應叫做“墨菲定律”:如果某件事有變壞的可能,那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恰如此時此刻。

因為在檢查過程中,除了謝印雪、卞宇宸、明生、屠文才還有陳雲以外,剩下的所有昨天由幹屍完成鑿石任務的參與者們面前的七塊石頭,都有一塊是開裂的,被人身獸首們用手輕輕一捏就碎成了碎石塊,而碎了的石塊,明顯不能再當成制造石階的材料來使用。

故這樣算下來,昨天完成了鑿石任務的只有謝印雪、卞宇宸、明生還有陳雲四個人——為什麽沒算屠文才呢?因為他碎的石塊數量最誇張。

七塊全碎!

沒有一塊石塊是能用的。

屠文才滿臉的難以置信,趔趔趄趄地後退幾步,口中不斷喃道:“……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碎這麽多?!”

可惜誰都回答不了他的疑問。

就連姚小果自己想不通,怎麽她和屠文才明明都是間接導致過別人死亡的參與者,屠文才出事了,她卻沒出事?

“我不理解!我不明白!”

屠文才嘶叫著擦掉眼皮上方的眼影,想弄明白是不是自己錯過了什麽有眼影時看不見的畫面,其余人也紛紛擦著眼影,於是他們看到了,那些碎裂的石塊上,紮根著勃勃綻放的藍睡蓮。

這些石塊就仿佛是蓮花種子堅硬的外殼,花要破殼盛開,那石殼就只剩下了碎裂的命運。

李嬋衣緊緊攥著五指搖頭:“在古埃及人眼中如同生命,生生不息的藍睡蓮,在我們眼裏盛開時象征的卻是死亡,真諷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