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3頁)

這下麻煩大了。

劉承歡自然不敢供出祁王,一口咬定是自己盜竊王府之物,被順天府移送刑部鞫審。一時間鬧得人盡皆知,滿朝文武都在等祁王表態,皇帝聞訊直接出關,遣人傳召祁王進宮。

榮賀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小臉嚇得慘白,那是他的親舅舅啊,是娘親留在這世上唯二的親人了!要是自己一時胡鬧把舅舅害了,他要愧疚一輩子的。

溫陽公主思來想去也沒想到好的辦法,擰著眉頭看向榮賀:“你還杵在這兒幹什麽?要是還想讓你舅舅活命,就趕緊去求你父王,事到如今只有他能頂得住了。”

嚇傻了的榮賀瞬間醒悟,帶上伴當太監匆匆離開公主府,鉆進了姑母為他備好的轎子裏。

……

祁王不同往日閑適隨意的居家打扮,而是換上一身紅色團領的蟠龍袍,頭戴翼善冠,腰革玉帶,腳蹬皂靴。

王妃幫他撣平衣裳上的褶皺,像是正要出門。

榮賀哭天抹淚的進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父王。”

祁王見到他,一口氣沒倒上來岔在胸口,捂著前襟坐在床榻的踏板上。

指著兒子好半晌,才咬牙切齒的擠兩句話來:“你還知道回來,看你闖得這禍事!”

是的,這對於宅心仁厚的祁王殿下來說已經算是發飆了,往常可說不出這麽“重”的話。

榮賀怕得直掉眼淚,額手俯身:“兒臣知錯了,父王。”

祁王見他嚇得直哭,目光由憤怒漸漸化為憐惜,反復回味自己是不是話說的太重了,傷害到了孩子……

孟公公已經上前扶起榮賀:“世子先起來,一切有殿下在,不要怕。”

榮賀淚眼婆娑的看看父親,看看嫡母,又看看孟公公,最後看到了殿內擺著的一座晶瑩剔透的玻璃圍屏。

這圍屏看起來很值錢,那天光線暗,沒有注意到。

“你你你……別往那兒看!”祁王實在怕了他了,叫得他回過神,囑咐道:“父王進宮面聖,你與你母妃呆在府裏不要亂跑。”

榮賀噙著淚點頭。

祁王又囑咐孟公公:“你也留在府裏,看好那座圍屏……呸,看好王妃和世子。”

他都氣糊塗了。

孟公公躬身應是,打發妥帖的太監一路隨行。

祁王妃嘆道:“別看你父王平時寡言少語,就覺得他不疼你,其實他最疼的就是你。”

祁王妃看的透徹。

她是嫡母,與榮賀的關系僅僅算是和睦,視如己出那是說給外人聽的,她自己都不信。她才剛過而立,自然不會放棄生養一個孩子的念頭,只是裏裏外外體己的人都勸她,一定要對榮賀好,日後或許還要指望他雲雲。

可祁王妃無法說服自己帶著目的對一個孩子噓寒問暖,更無意將他帶在身邊,所以榮賀從生母過世後就一直住在世子所。

沒娘的孩子,往往也不太願意親近父親。祁王不善表達關愛,榮賀也看不慣他謹小慎微的做派,父子間一直存在著一些難以消弭的隔閡。

祁王府畢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王妃希望他經歷過這件事,可以懂事一些,能體諒大人的難處。

……

皇帝提前出關,氣不順是很正常的,就算是平時,他也從未對祁王有過什麽好臉色。

他看似清靜無為,實則心機很深,慣於站在幕後操控朝局,享受坐山觀虎鬥的樂趣,在他手下活下來的朝中重臣,忠奸尚且不論,首先都是雙商超高的大佬。

祁王素日安分守己,努力維持老實兒子的形象,盡量降低存在感,也是為了這幫神仙打架的時候不要波及到自己。

然而這次面聖,祁王一反常態。

他當面向父皇表明:國庫赤字,要購置軍秣糧草,要發邊餉,要治理運河和各地賑災,他每每想到父皇日夜閉關自苦,為生民祈福,就憂慮的難以入眠。

因此他決定向戶部捐銀五萬兩用於賑濟災民,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還聲稱:“臣受天下人供養三十有三年矣,而今朝廷有急,臣豈敢坐視?”

永歷皇帝、祁王的親爹,都險些不認識他了。

只見皇帝緩緩走下龍椅,在距他一步之遙的位置停下腳步,緩緩道:“親王一年的俸祿折銀約一萬兩?”

只這麽一句話,就令祁王冷汗濕了一背。他從齒縫間擠出一個:“是。”

空曠的大殿內,皇帝的聲音仿若來自仙界,帶著幽幽的空明:“這幾年國庫虧空,大內府庫也不太寬裕,朕極少給你額外的賞賜,你養著偌大一個王府,居然還能省出五萬兩?”

“是。”祁王恭聲道:“臣托襄寧伯變賣了一些物件,湊出來的。”

皇帝面上依舊不變喜怒,只是靜靜的把他看著,半晌才說了句:“襄寧伯的事鬧得滿城風雨,原來是你授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