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明夜

進來的是周明夜,他剛沐浴過,身上酒氣已被洗去,發尾還帶著潮濕的水汽,衣裳卻是整整齊齊地穿著。

反觀姜榆,寢衣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露出了纖細的長頸和分明的鎖骨,她屈膝坐著,因為天熱,還把寢褲向上扒了扒,一截光潔的小腿裸/露著,白得耀眼。

周明夜沒有說話,進屋後先是把門窗都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後,到了床邊,刻意壓低的聲音有些沙啞,道:“你就不怕分開的這幾年他另有佳人?”

“不會的。”姜榆面色輕松,篤定道,“他只喜歡我。”

周明夜對這句話未置可否,立在床邊解著衣裳。

姜榆才親眼確認了朝思暮想了好幾年的意中人安然無恙,心裏的歡喜如洪水沖破堤壩,洶湧翻騰,在外面卻還要拼命遮掩。

好不容易到了屋裏,只剩下她與周明夜兩人,她是再也忍不住了,不管周明夜想不想聽,兀自解釋道:“我雖只看了他一眼,可是看得很清楚,他雙手有繭子,身上沒有香囊荷包,也沒有一點兒脂粉味道。”

“他若是喜歡一個姑娘,就巴不得把這關系昭告天下,身上不可能不帶著那姑娘的東西。”姜榆喋喋不休,“我是最了解他的,而且當初他走的時候與我保證過,會時刻記得他有個未婚妻……”

姜榆想起分別的情景,臉上起了絲紅暈,見周明夜將脫下的外衣搭上一旁的木施,縮著腳往床頭挪了挪。

周明夜穿著單薄的寢衣進了床榻裏側,他是不怎麽信林旗的,道:“不喜歡也不妨礙他有別的女人的。”

“不會的,我跟他說過,他要是敢碰別的女人一下,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理他了……”姜榆聲音忽然小了下來,嬌羞來的猝不及防,小聲道,“他最怕我不理他了。”

周明夜沉默了一下,他今日是第一次見到林旗,怎麽都覺得他見的那個林旗不苟言笑,與姜榆說的完全是兩個人。

他看了看姜榆,懷疑她是被情愛蒙蔽了雙眼,勸道:“他看著可不像是會嬌慣姑娘家的人。”

“是呀。”姜榆笑彎了眼睛,道,“他爹總是說他不穩重,所以他在外人面前一直很少說話,假裝沉穩。”

提起已逝的林家父親,姜榆微頓,再開口時情緒明顯低落了下來,“也可能他這幾年的確是變了……”

周明夜有點後悔,不該出言打擊她的,嘴唇動了動,木訥道:“他今日都來赴宴了……”

姜榆變得快,一下子就笑開了,聲音恢復了輕快,雙眸明亮,道:“不用安慰我,沒關系的,人總是在變的,說不準他此時心裏也在想著我變了許多呢。”

周明夜點點頭,道:“睡吧。”

“嗯。”姜榆情緒波動大,覺得自己可能睡不著了,但還是要努力睡的,畢竟接下來還有許多事要做。

她把發簪藏到枕下,扯著薄被躺下時,看見了周明夜身上仍裹得嚴嚴實實的寢衣,目光在他平坦的胸前停下,道:“把裏面的裹胸解了吧,這麽熱,多難受呀。”

周明夜面露遲疑,姜榆又笑道:“沒關系的呀,丫鬟不會貿然進屋,明天咱們早些起來,沒人發現的。”

她說著下了床,到桌邊取下燈罩吹滅了燭火。

皎潔月色透過紙窗照進屋中,並沒有很暗,姜榆借著月光回到了床上,放下兩邊的床帳,裏面瞬間暗了下來。

“喏,脫了吧。”

三年前,姜榆的父親不過是個四品官員,在京城裏算不得什麽人物,姜榆雖長得美,但很少出門去,見過的人不多。

而周明夜是平昌侯府的嫡公子,又是個病秧子,兩人從未有過交集。

直到三年前的乞巧節,姜榆被人設計落水,周明夜不顧病身下水救她,那是兩人第一次見面。

姜榆不懂水性,但是周明夜懂,只是他體力差,加上姜榆一直掙紮,遊到偏僻處就脫了力,硬是撐著一口氣才勉強上了岸。

姜榆落水時被周明夜抱著一起沉入水中,那時岸上人雖不多,但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她清白已毀。

上岸時又見兩人的衣裳被流水沖得七零八落,一時氣急,對著力竭的周明夜就推了一把。

周明夜撞到石階暈了過去,而姜榆拔了發釵,咬著牙恨不得趁機殺了他。

然而有這個心,沒這個膽,她想著自己與林旗再無可能,捂著臉大哭了起來。

所幸那天月色好,兩人又離得近,哭泣中姜榆看見了倒在一邊的周明夜胸前松開了的裹胸布,那是在水中她掙紮時無意間扯開的。

那隆起的弧度讓姜榆遲疑了,她鎮定下來,趁著周明夜還昏迷著脫了他的衣裳,這才知曉,所謂的周三公子竟然是個姑娘。

那時她被人虎視眈眈地盯著,有人千方百計想要毀了她,而周明夜正被逼著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