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走了(第2/3頁)

說土團兵也不太準確,因為他們已被編入鎮國軍,成了外鎮軍的一員。

鎮國軍可能是朔方軍系統中兵力最多(已膨脹到兩萬余人),但也是戰鬥力最爛的部隊。

以各州州兵、土團鄉夫外加部分降兵為主,邵大帥都不敢派他們野戰,只能守守城關才能維持生活的樣子。

前方突然響起了馬兒的嘶鳴,隨即傳來氣急敗壞的喝罵聲。

王郊大步上前,問道:“怎麽回事?”

“隊頭。”一名軍士正在鞭打夫子,聞言住了手,道:“挽馬發脾氣,不肯走。”

“怎麽回事?”這次他是朝夫子問道。

夫子來自同州,見來了個軍校,有些害怕,諾諾不敢言。

“這位隊頭。”夫子的同鄉趕了過來,道:“不怪我等啊,使喚得太狠了。人使喚得狠,牲畜使喚得也狠。人還可以忍忍,牲畜忍不了啊。”

王郊看了一眼馬車,車上裝滿了一捆捆的箭矢。

“軍使有令,糧秣、器械須得按時送達,若失期,可知是什麽後果?”王郊聲音不大,但這話讓人不寒而栗。

華州、渭北兩鎮的夫子,幾乎每天都有逃散的,連家都不要了。

原因不一,但由於各種緣故延誤的肯定不少。軍情緊急,失期輕則鞭撻,重則斬首,有人畏懼責罰逃亡,實屬尋常。

“把馬套取了,車拉到一旁,別擋著路。”王郊命令道。

夫子們如蒙大赦,立刻忙活了起來。

車隊繼續前進,蜿蜒數裏。前面的已經走了很遠,後面的還隱沒在台塬山林之間,就像消失了一樣。

道路兩旁有不少遺棄的車廂,糧食灑了一地,還沒來得及清理。

有屠夫在道旁宰殺病死、累死的役畜,風幹的馬肉掛滿樹枝,皮革一張張處理好,上交供軍使衙門。

讓人毛骨悚然的是,樹枝上還掛著一些人頭,都是抓回來的逃亡夫子,這讓眾人的士氣更加低落。

發役,從古至今都是百姓們最畏懼的事情。

出了硤石縣之後,道路稍稍開闊了一些,但說不上有多平坦。

南北向的山脈一座連著一座,偏偏道路是東西向,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在六月底之前抵達了乾壕寨大營。

……

“哇!”周圍恰當好處地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背景音”,王建及滿意地笑了笑。

崤縣城周八裏。底基寬六丈有余,高接近兩丈,可能也就比新安縣矮了,超過澠池縣——這個高度,很顯然是作為軍事堡壘設計的。

離城三十步挖有城隍,尚未及引水。羊馬墻還在修建之中,但也快完工了。

縣城開有四門,兩門常開,兩門常閉,門外已修建起了吊橋。

這有些奇怪,前敵重鎮,開兩個門就差不多了。居然開四門,只能說李唐賓的信心很足,覺得未來這裏是大後方,會屯駐大量糧草、器械,人員車馬進進出出。

王郊仔細看著城墻,發現與他去過的定西縣差不多。

城門外築甕城,城上有女墻,還有敵棚。

城外四面皆設一弩台,亦可駐兵。

甕城、敵棚、弩台,這都是為了保護城門的,王郊懂這個,河隴地區修的城池基本都是這個模樣。

地接邊疆,警備森嚴,實乃常理。

“今日在城外休息一晚,明日一大早,將這些箭矢、器械運上崤山,再把山上破損的刀矛甲胄運下來修理。”王建及拿劍鞘敲了敲幾個看得入神的夫子,道。

眾人紛紛應是。

王郊將目光轉向他處,發現城隍之外的原野上,已經收拾出來了大片空地。

有人在上頭忙碌,看其裝束,應該是官人,還是文官。

莫不是在丈量土地,登記造冊?

這個他可太熟了!

早些年會州還是邊疆,三天兩頭有人發配過來,往往還帶著家人。定居下來後,就有官人帶著小使、驅使官之類的過來,丈量田地,人給一頃,不知道這裏給多少,應不足一頃,山多!

又是築城設縣,又是丈量土地,這是要堅守不退了。

東面傳來了擊鼓聲,王郊又轉頭望去。

視野盡頭之處,大隊軍士正往東開進,隱隱有騎兵帶起的煙塵,這是行軍間整隊的鼓聲。

東面一定有大量營寨!

“別看了,在東面好幾十裏呢,看不到的。”王建及走到他面前,嗤笑道:“到崤山那邊就看到了。連營好幾裏,可別嚇破膽了。”

王郊看了他一眼:“韃靼幾千騎正面沖來我都見過,也沒讓賊人搶走糧食。”

“鎮國軍都這麽厲害嗎?”王建及用調笑的語氣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王郊,鎮國軍左廂金陡關營前隊隊正。”

“看你長得挺雄壯的,給我當義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