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5頁)

“小九啊小九,你這是要氣死我!明明根骨如此上佳,但凡你努力點,將來必然可入燕衛護衛劍主。可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燕衛怎麽會選你這種好吃等死的家夥!”

每當這時,被打得滿身是血倒掛在房梁上的陸九,看著氣急敗壞,痛心疾首的師父,都會覺得格外不解。

不當燕進燕衛就不進唄……

他既然能變成個武林高手,為什麽不自己仗劍行走武林,除暴安良?再不濟也可以負劍前往邊疆,投奔鎮北大將軍,跟著鎮北軍掃平北寇,保家衛國。

何苦要像是狗一般,日日夜夜守著昆侖劍主內院的一畝二分地,被人呼來喝去,任其擺布?

可每當陸九真心向師父這麽提問,得到的都不是答案,而是另外一頓劈頭蓋臉的呵斥。

“什,什麽叫被人當狗?!你怎麽會有這麽大逆不道的想法?我們昆侖劍奴說出去,在江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敬?以劍為盟,忠心於主,這些話你都記到哪裏去了?”

……

在師父嘴裏,燕家人天生就是劍奴的主子。而劍奴最光榮的使命,就是成為劍主最忠誠的暗衛。可說到底,師父也沒解釋清楚,為什麽他們這群劍奴必須要有個主子。

而那位藏於昆侖劍派深處的劍主一家人,又究竟是厲害在哪裏,能讓他們以效死為榮。

可時光荏荏歲月匆匆,一直到陸九長大,甚至因為武學天資超乎常人而被納入燕衛成為劍守之一,他還是沒有得到答案——無論那些掌門莊主等人是多麽虛偽懦弱,淺薄無知,可江湖依舊是他們的。

江湖人不會注意到那些人麾下,在腥風血雨中打鬥來回的暗衛與幫眾。

尋常世人更是記不住除了那幾位有名大俠之外的任何人的名字。

至於陸九這樣的暗衛,好像天生就是器物,是消耗品。

他們生來,就跟自己的“主子”們不是一類人。

陸九幾乎都要說服自己了。

結果,忽然有一天,他在一個本應該毫無危險的任務中,被江離從死人堆裏叫了出來。

*

江離當然不是個好人。

不不不,應該說,江離根本就是一具兇器。

陸九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看似柔弱的少年身體裏蘊含地極致冷酷與兇殘,對方那些鬼神般的手段與道具究竟從何而來,更是讓他不敢探究。

可是……

在看到江離面無表情,切瓜砍柴一般幹掉所有人時,陸九的心還是不受控制地,快了那麽一拍。

他莫名就是那麽篤定,無論是地位尊崇如昆侖劍派少主,還是他們這樣的暗衛,在江離的眼中都是一樣的。

只要是礙著江離的計劃,任何人的下場都是死。

陸九也毫不懷疑,即便是地位尊貴,幹系到整個武林安危的昆侖劍主本人,到了江離面前,也不會跟藏身在樹葉草堆中的無名暗衛有任何區別。

一想到這世上竟真的有這樣的人,陸九的五臟六腑,四肢百骸中,便會不斷湧起洶湧的熱意。

當真是魂牽夢繞,神魂顛倒,難以自抑。

*

赤炎教 聖山

(我可真是……腦子壞了。)

單槍匹馬一路從山下砍到山上,陸九心中一邊自嘲,一邊擡起眉梢,冷冷望向面前蜂擁而至的魔教教徒。

真氣催動之下,他手中的長劍冷光四溢,在他面前交織成一片細密的劍網。劍光所到之處,鮮血碎肉飛濺不止。

空氣中填充著濃稠腥臭的血腥之氣,而同樣的氣味也在陸九的喉間彌漫開來。畢竟是將這麽多年來修為發揮到了極致,以一人之力連破魔教聖地十三關,不激出點內傷,也實在對不起他這一日的勞心勞力。

陸九手腕已是微微發麻,過度激發真氣,導致周身經絡都是刺痛不止。

可面前這群雙眸空洞,神色木然的赤炎教教徒,卻讓陸九半點躲懶的機會都沒有。

陸九的目光冷冷掃過那些人明顯不正常的外形和神態,臉上神色不變,眸光卻漸漸發冷。

魔教蛇奴就跟昆侖燕衛一樣出名,陸九又怎麽可能錯認。同樣的,他也很清楚,這群人早已不似活人,花伏鳩一聲令下,便是所有人死傷殆盡斷肢折腰,也會拼盡一切辦法將陸九活生生耗死在此。

“靠……”

陸九在心中罵了一句臟話。

按照他以往的秉性,他此時就該夾著尾巴,當機立斷保命逃跑才對。

再怎麽樣,他也不必為了一個威脅他恐嚇他,行事冷酷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江離白白送命。

陸九幾乎都可以聽到自己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喋喋不休權衡利弊勸他放棄。

然而無論那聲音再怎麽嘮叨,甚至嘮叨得他都已經被說服了——陸九的身體卻還是不聽使喚地牢牢釘在原地,半步都不肯後挪。

*

作為如今的昆侖少主,“燕昱瀾”根本不需要很費力,就能探查到江離在花伏鳩的手下究竟遭遇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