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4頁)
甜絲絲的味道入口即化,只留下點點香氣盈於唇齒,舟明呼吸一緊,再次抓起點心往嘴裏送。
一塊兩塊三塊……直到盤子裏徹底空了,他才順著椅子滑坐在地上:“來都來了,怎麽不露面?”
話音剛落,一道影子出現在他腿邊,舟明遲鈍擡眸,恰好與非寂對視。
舟明無聲笑了笑:“帝君特意趕來,可是有話要說?”
非寂靜靜與他對視良久,最後視線移到了桌上的玉簡上。
老祖住處,空氣被無聲無息卻如雷霆萬鈞的威壓充斥。
仙侍唇色蒼白呼吸微弱,額頭上沁著密密麻麻的細汗,全靠著一口氣撐著,才沒對面前的人跪下。
早就知道如今的仙尊生來便是天道寵兒,亦是十幾萬年來最得天獨厚的修煉天才,可看慣了她被老祖教訓時撒嬌賣慘的乖覺模樣,便很難將她跟前者聯系起來,如今她只釋放百之一二的威壓,便將自己逼得神魂震顫,仙侍這才感覺到她力量的可怖。
許久,仙侍終於忍不住單膝跪下:“仙尊……”
威壓瞬間散去。
“想說了?”流景溫柔伸手。
仙侍顫了一下,半晌才猶猶豫豫把手遞過去,讓流景將她拉起來。
仙侍緩緩呼出一口濁氣,穩定神魂後才開口:“老祖離去,贈仙尊以靈力修為,贈帝君以法寶財富,您可知她老人家給了舟明仙君什麽?”
“不是給了他一頓打嗎?”流景慢悠悠問。
仙侍平靜與她對視:“老祖給的,是他自己完好的秘密。”
流景一頓。
“老祖給他坦白與隱瞞的權利,”仙侍嘆了聲氣,“仙尊一向聰慧,應該知道是什麽意思了吧?”
流景沉默良久,才無奈一笑:“我不明白,救非寂的法子已經說了,那唯一能隱瞞的,也就只有飲脈的事了,所以飲脈究竟是什麽東西,為何要瞞著我?”
她坐在桌前,瞧著孤零零的,還帶著點不知所措,仙侍跟在老祖身邊太久,總以老祖的喜悲愛惡為喜悲愛惡,雖然剛剛才吃過苦頭,可這一刻瞧見她的可憐樣,又開始忍不住心疼了。
“不是要瞞著您,只是將坦白的權利交給了舟明仙君,您該明白其中區別,”仙侍溫柔勸慰,“其實仙尊不必鉆牛角尖,畢竟有些事您早晚都會知道,您只需要明白老祖絕不會傷害您便好。”
“也是,師父總不會害我。”流景表示認同,卻在仙侍點頭時突然問,“飲脈修成之後,是不是除了能做出傀儡,還能模仿任一高手的氣息和靈力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是。”仙侍下意識回答,反應過來自己被套話後,頓時哭笑不得,“仙尊,您怎麽還套話啊。”
“我只問最後一個問題。”流景笑著伸出一根手指。
仙侍如臨大敵:“什麽?”
“今晚吃什麽?”流景問。
仙侍:“……”
看到她的反應,流景翹起唇角:“放心吧,既然師父已經將是否坦白的權利交給了舟明,我自然不會違背她老人家的心願。”
見她想通了,仙侍長舒一口氣,順勢轉移話題:“您還有兩個月就該生了吧?”
“不到一個月。”流景回答。
仙侍一愣:“這麽快?”
“本來該兩個多月的,但師父將畢生修為都給我了,靈力太過充盈,這小東西,”流景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只怕要等不及了。”
仙侍輕笑:“既如此,仙尊便留在蓬萊生產吧,想來老祖也是高興的。”
流景垂眸看向滾圓的肚子,默念一句‘逢生’。
能修煉到圓滿歸寂這一步的大能,一般都看淡了生死,也不再拘於亂七八糟的禮節與規矩,老祖卻立了遺願,要他們為自己舉辦一場盛大的葬禮,最好是葬禮上一個個哭得聲嘶力竭身心疲憊。
流景自然不會拒絕她老人家最後的心願,於是一場葬禮驚動三界,辦了足足十日,接待了千余人,等到徹底結束時,流景幾人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了。
老祖血肉魂魄都已經重歸天地,所以最後立的是衣冠冢,將所有人送走後,流景一個人靠在墳塋上,懶倦地看著天上璀璨的星河。
非寂出現時,就看到她正一個人發呆。他沉默片刻,最後到她身側坐下,流景沒有回頭,只是看著漫天星光問一句:“你怎麽來了?”
“來送手帕。”非寂回答。
流景頓了頓,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什麽手帕?”
非寂從懷裏掏出一塊疊得方正的帕子遞給她,流景接過無言片刻,總算反應過來:“你以為我在哭?”
“你前幾日哭得很厲害。”非寂回答。
流景斜了他一眼:“你不也哭了?”
“師父遺願,不敢不從。”非寂解釋。
流景想起他和舟明垂眸落淚的樣子,不由得一陣好笑:“師父也真是的,立什麽遺願不好,偏偏要我們按凡人的規矩給她送葬,一連哭了十日不說,還要迎來送往,到如今動都不想動一下,不知道你如何,我是怎麽也哭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