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二章 心魔與高麗

慕容信長眯起了眼睛,心裏在盤算著,是不是命手下的昭義郎將這番僧殺死,這個天竺來的家夥出現在香積寺過,如同行刺。

對於好大兒來說,這種對張鉊的安全造成過危險的人,就不該存在世上。

他之所以有些許猶豫,是因為這個番僧在契丹舊地聲望非常高,畢竟昔年他主要就是在契丹傳法,是契丹勛貴們的座上賓。

慈賢法師看到了慕容信長眼中的殺機,沒有絲毫害怕,反而更高興了,他雙手合十。

“南無釋迦摩尼佛,慕容檀越果然是佛子,竟然能對老僧起了殺意。”

饒是慕容心見多識廣,也被這慈賢法師這番話給說的一愣,隨即有些哭笑不得的翻身下馬。

吐谷渾人總是信佛的,慕容信長也對眼前的老僧起了興趣,因為這句話聽起來總有種願意投靠的意味在裏頭。

“慈賢法師為何要如此說?”

慈賢法師臉上露出了笑容,長長眉毛上落著的雪花,隨著笑容簌簌的往下掉。

“貧僧自上天竺而來中土,迄今已有十五年矣,素來遵循我佛教誨,是以不管到何地,都能得到信徒禮遇。

老僧走遍大河南北,唯有遇到了無上天法王,才在他身上感受到了無盡的殺意,今日又在慕容檀越身上感受到了。

容老僧自誇一句,要殺一位有功德在的大德,還是需要很大毅力的。”

老和尚倒也不是完全在自吹自擂,那日他在長安大興善寺,當著慕容彥超的面說要反水,慕容彥超這種人也沒能在第一時間就決定下手殺他。

慕容信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慈賢法師應該是特意在此等某家的吧?總不會就是為了和某說這些。”

“自然不是。”慈賢法師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他說的不是,是什麽不是。

“老僧在此等慕容檀越,是想讓檀越幫忙去想無上天法王說一聲,老僧想要再去參拜佛顏。”

慕容信長把眼睛眯了起來,“真佛面前不說妄語,某家不但不想幫法師引薦,還很想一刀將法師的頭砍下來。”

“哈哈哈!”慈賢法師早已沒了那副得道高僧的樣子,竟然如一個凡俗之人那樣大笑了起來,這可不符合一代高僧的行為舉止。

“老僧就知道慕容檀越不肯,是以,還容許老僧介紹身後這三人。”

慈賢法師指著左側最年輕的壯漢說道:“此乃河東吐谷渾赫連部的頭人,赫連海龍!”

慕容信長心頭一動,他麾下被強征來的河東吐谷渾人有好幾萬,原本遊牧於陰山南北的這支吐谷渾人,就只剩下了赫連部的頭領赫連海龍,還沒有歸順。

他現在手中已經有了河湟谷地來的吐谷渾三部,朔方、鹽夏的吐谷渾四千戶。

若是能得到赫連海龍的歸順,陰山吐谷渾也基本歸了他,那他慕容信長,就是真正的吐谷渾大汗完全體了。

“此人乃是檀越舊日相識。”慈賢法師指著中間高大壯漢說道,他話音剛落,壯漢摘下了裹著腦袋的頭罩,赫然便是慕容彥超。

慕容信長臉色一變,慕容彥超可是河東吐谷渾的禍亂源頭之一,他其實是認識慕容彥超的,昔日在東京也是交往過,只是並不是非常熟悉。

現在摘下了頭套,慕容信長多看了幾眼,確實是慕容彥超。

“閻昆侖,你膽子可真是不小啊!聽說王峻、李業在徐州造反,你沒牽扯進去?”

慕容彥超把手一拱,神色有些復雜把頭一偏,“三郎君,多年未見,還是如此神采飛揚啊!”

慈賢法師笑著對慕容信長說道:“檀越可知,令外祖元忠公的性命,可是這兩人搭救的。”

慕容信長當然知道曹元忠差點遇難,但是對於如何脫困並不是很清楚,遼東離中原還是有些遠了,但想來慈賢法師不會說謊,當下一抱拳,彎腰過膝。

“如此,某家先在此謝過兩位搭救之恩。”

赫連海龍和慕容彥超沒想到慕容信長以遼陽郡王,天下名帥的身份,還是如此,頗覺有些的意外的趕緊還禮。

三人施禮完畢,慈賢法師指著右側神情抑郁的壯漢說道:“檀越,此人就是你追蹤數月始終無所獲的高松高牟翰。”

慕容信長這才是真正驚到了,高松自從昔日在洛陽黃河段中潬城駐軍以來,就是大周想要擒殺的契丹名將。

慕容信長最近在遼東掘地三尺,就是想抓到他,沒想到竟然在北平府,在這慈賢法師身邊。

不過隨即,慕容信長心中就了然了,慈賢法師在契丹舊地聲望卓著,徒子徒孫,受過他恩惠的,把他當活佛崇拜的多不勝數,高松也只有憑借慈賢法師的掩護,方能逃得過他的追捕。

高松此刻心裏十分緊張,因為只有他與慕容信長沒有半分交情,反倒是交惡很多,是以他搶在慕容信長準備拿下他的當口,把手一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