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七百年來再定南中者(第2/3頁)

“是何人對陛下說的這些?此乃欺天之罪,當斬!”

張鉊話音剛落,只見錦凳上的拓跋恒突然怒火萬丈,他咻的一下就站起身來,聲色俱厲的大聲喝道。

不過馬上,拓跋恒就意識到他失態了。

這可不是馬楚,他面對的也不是那個信任他的武穆王馬殷,而是才剛剛見第一面的中原天子。

是以吼完之後,拓跋恒立刻惶恐的拜伏在了地上。

“臣無狀,禦前失禮,請陛下責罰!”

張鉊被拓跋恒吼的一愣,心裏有些明白為什麽馬希範不用拓跋恒了。

這人雖然有才學,但是為人耿介、太過方正,脾氣大,說話不那麽好聽,沒點肚量的君王,是承受不住這號子臣屬的。

當然,我張聖人那是什麽人,那是千古名君啊!他當然能承受。

而且張鉊更好奇的是,他剛才應該沒說錯什麽啊?這拓跋恒為什麽反應這麽大?

諸葛亮七擒七縱孟獲,最後將其收服,南中自此不復反,後世雲南的少數民族都還祭拜諸葛丞相,這難道不對?

“起來,起來!朕從不以言治人之罪,汝且說說,方才為何要說斬人?”

既然好奇,那自然就要問問答案了,張鉊趕緊叫拜伏在地上的拓跋恒起來。

拓跋恒重新坐到錦凳上,或許是知道剛才的魯莽有多危險,他這會顯得更加拘謹了些,但是倒也更像是君臣奏對了一些。

“草民方才失態,是因為陛下剛才所說皆是謬誤,頓覺是有人刻意蒙蔽陛下。”

看來確實是剛才的說法有些不對,但這肯定是沒人蒙蔽張鉊的,硬說要有,那也是羅貫中以及央視三國演義的導演。

當然,此時羅貫中還差著幾百年才會出現,央視更是沒影的事,張鉊不能怪到這些人頭上,也不能說是他們。

於是張鉊在腦海裏思索了片刻對拓跋恒說道:“朕是看華陽國志裏說的,難道有所謬誤?”

拓跋恒一聽,眉毛直接上揚,看上去又要開噴,不過馬上就忍住了,隨即有些尷尬的咳嗽一聲,才對張鉊說道。

“常璩此人,乃是蜀中大才。但晚年著史,並非本意,實是因為手握力勸成漢主李勢降晉的大功,但卻遭到中晉朝廷南渡世家的歧視與排擠,仕途無望才回來著史的。

其有大功無厚賞,心懷憤懣,是以其所著的華陽國志中的蜀志、南中志、李書等,雖然刪濫觴,補西南史之缺憾。

但其中許多記錄,多有褒美蜀中政權、人才之言,陛下可以將此書作為史書、風物來看,若是不假思索全部信以為真,則就謬矣。”

好嘛!拓跋恒還是收著說的,但張鉊聽來,這差不多就是指著他鼻子說他看書不多思考、分辨了。

張聖人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一小點點不快。

果然,這虛心納諫的聖君可不是那麽好當的。

還得是那種面刺寡人之過者,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上書諫寡人者,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

能謗譏於市朝,聞寡人之耳者,處十五日以下行政拘留處罰的昏君,當著最能讓人感到舒心。

好吧,張聖人努力撐起了一個帶著些許驚詫的笑臉。

“朕起自西北,幼時讀書不多,是以凡有書讀時只能抓緊誦讀,確實少了分辨。卿快與朕分說,這華陽國志中那裏說錯了?”

張鉊這麽一來,反倒讓拓跋恒不好意思了,他心裏也極為感動,沒想到皇帝竟然那麽愛讀書,還這麽大度,又尊重士人,他頓時極為感動。

“陛下真乃真人主也!臣末學後進,不敢說常璩常道將的煌煌巨著有何錯謬。

但陛下剛說諸葛武寧王是以仁政定南中,南中不復反,確實是有所偏差了。”

“且說來!”張鉊大手一揮,只要是給他糾錯的,張聖人絕對歡迎。

而且他心裏還有點小慶幸,還好剛才沒說什麽七擒七縱,不然不知道要被噴成什麽樣子。

拓跋恒拱了拱手,清了清嗓子後說道:“陛下,諸葛武寧王昔年定南中,實際上並未行什麽仁政,反而行的是雷霆手段。

其分兵三路,迫殺雍闿、朱褒等賊首,凡遇叛將變民即行剿滅,從無姑息,實不見半點懷柔。

等變亂大致平息之後,於南中設平夷庲降都督府鎮守,大開南中礦藏、收各郡財貨、征南中豪勇之士建無當飛軍,盡得南中一切,季漢每年增收起碼三成。

由此南中各地苦不堪言,諸葛武寧王剛剛北返,變亂就又驟起。

所以臣才說,陛下認為季漢是懷柔南中,南中不復反,乃是不正確的。”

“這麽說來。”張鉊摸了摸下巴,“諸葛孔明所行的並非仁政,南中各族也依然在反抗,那蜀漢是怎麽保證南中被牢牢掌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