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父慈子孝(上)

開齋節,是天方教的主要節日之一。與宰牲節並稱為天方教的兩大節日,此時在波斯被稱為肉孜節(Ruzi)。

開齋節之前,成年男女信徒需要在天方教歷每年九月,也就是齋月舉行封齋一個月。

天方教歷每月奇月三十天,偶月二十九天,全年為三百五十四天。

今年的天方教歷九月,是在農歷三月末至四月末。

在這個月中,所有的天方教信徒每日自黎明前至日落,禁絕飲食、房事和一切非禮行為,以省察己躬,洗滌罪過。

也就是簡單的說,開齋節的時候,從天一亮,你就一點東西也不能吃,只能餓著,晚上也不能大吃大喝,只能吃點餅子喝點水。

對於這個節日,張昭的心情,屬於完全笑嘻了,管你什麽勇士,管你如何訓練有素,每天白天餓一天,晚上就吃點餅子,如此折騰一個月,恐怕拿刀的力氣都沒有了吧?

這樣的勇士,還想披幾十斤的鐵甲戰鬥,豈不是在癡人說夢!

……

清晨,天色剛剛微微亮,布哈拉的城門就轟然被打開了。

打著各種畫著金獅、野豬、猛虎、駿馬、白象、雄鷹甚至椰棗樹旗幟的阿爾卡禁城禁衛和古拉姆近衛軍出城了。

古拉姆近衛大多身穿黑白兩色甲胄,看起來格外堅固,但實際上,這些甲胄並不是鐵的,而是用編織物和牛皮制作的。

看著威風凜凜狀若天神,實際上並沒有多少防護力,與中國歷史上用來做儀仗的紙甲差不多,主要靠畫工來達成‘防禦效果’。

與古拉姆近衛不同,隸屬於納斯爾二世的阿爾卡禁城禁衛,則穿著藍白兩色夾雜黑色方塊花紋長袍,以及主基調為嫩黃色夾雜各色花瓣狀花紋的長袍。

在這個時代,給衣服染色是一項非常費時的工藝,越是鮮亮的顏色,越是珍貴,更別提一件衣服上有幾種顏色。

這樣的布料極為昂貴,此時出城的禁衛約有兩千余人,這兩千套精美長袍,正是薩曼波斯富庶的最好明證。

除了長袍以外,阿爾卡禁城禁衛們還戴著被稱為三重冕的古波斯頭巾。

這與戴著可以拉下來遮住面部以阻擋風沙的頭巾或氈帽的古拉姆近衛軍不同,他們的風格更加波斯化而不是天方教化。

武器則是傳統的柳條盾、短矛、劍或長匕首、弓箭,通常在外袍裏面還穿有鱗甲或者鎖子甲。

閃亮的長槍上也裝飾有白銀或黃金制成的圓球,前者是普通士兵,後者為軍官。

這種裝備和風格,與曾經的波斯不死軍極其相似,在天方教化的幾百年後,波斯人其實在文化上,還是保持了一定的獨立地位。

一面面各式各色的旗幟中,象征著埃米爾的君主大纛高高矗立,在幾十位身著華麗絲綢長袍的勛貴簇擁下,今年六十三歲的薩曼波斯埃米爾納斯爾二世頭戴金冠,手握象征王權的節杖,只是顯得精神有些萎靡。

當然會萎靡,因為納斯爾二世對待天方教還是比較虔誠的,齋月的規矩,他一般都比較遵守。

當然,更大的原因是他不得不遵守,因為自從改宗十葉派後,納斯爾二世遭到了國內大量循例派教徒的反對。

許多循例派的教長與阿紅,早就盯著納斯爾二世的一舉一動了,只要納斯爾二世敢不遵守齋月的規矩,就會有人跳出來跟他對線。

別以為這些教長不敢,在狂熱的宗教信仰加持下,絕對有頭鐵的人,敢出來挑戰世俗的權力。

在薩曼波斯以及之後的時代,中亞歷代的政治角力,其實都是在王權與神權之間展開的。

有時候是王權依附於神權,有時候則是王權打壓神權。

所以河中地區的君王,與中原君王說一不二的地位不一樣,他們頭上也彌漫著神權的陰雲。

雖然不至於像歐洲佬搞得那麽變態,神權淩駕於君權之上,但宗教的實力也不容易小覷。

納斯爾二世的車架過去之後,後面就是哈米德王子。

雖然王子還是盡力擺出了一副人多勢眾的姿態,但路上所有布哈拉市民都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哈米德王子。

因為在今年以前的開齋節,最靠近納斯爾二世身邊,與他幾乎並駕齊驅的人,一定是哈米德王子。

他可是儲君,是薩曼波斯的二號人物,理應處於這個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位置。

而今天,包括以哈米德王子最大競爭對手薩迪德王子為首的眾位王子,都圍繞在了納斯爾二世身邊,只有哈米德王子,被以安排護衛為理由給支開了。

呵呵!哈米德王子冷笑一聲,說是讓他去安排護衛,但是卻又以菊兒汗將要入侵唯為由,不許他調動布哈拉的古拉姆近衛。

參與護衛埃米爾的,是來自撒馬爾罕和赫拉特的古拉姆近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