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第2/3頁)

“如何能一樣,”何似飛失笑,“我當時是生活所迫,家中遭遇洪澇災害,爹娘叔伯都因此亡故,整個村子也蕩然無存。朝廷鼓勵所有被救下的流民就地開荒生存,爺奶當時年紀都不小了,還得下田幹活,如果我不做這些事,就沒人做了。現在早已不比當年,家中情況好轉許多,不必親自做這些事。”

“那……”喬影愣了愣,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答話。

按理說,所有的姑娘哥兒出嫁前,都有長輩在身邊教導說成親後該如何孝敬夫家長輩、敬重夫君。而喬淞遠和喬夫人……他們能不下絆子的將喬影好生嫁出來,已經是頗為難得,其它的自然都指望不上。

喬影只能讓雪點去書肆買來流傳頗廣的書籍,再讓喬初員外出去打聽打聽旁人家新嫁夫郎是如何做的,自己跟著照做,應當不會出多大差錯。

雖說喬影起初聽到喬初員等人打聽到的這些規矩,也是頗有些震驚。

但喬初員當時說得有理有據——“姑爺出身農家,即便父母不在,但自幼卻是由祖父祖母撫養長大。屬下聽聞兩位長輩辛勞了一輩子,都是勤儉節約的性子,即便姑爺雕刻木雕賺了錢、後來又寫文章、考功名,二老依然秉持著樸素的原則,身邊連個小廝也沒買,要不是余老跟隨二老同住,想必姑爺說什麽也得給二老買倆小廝仆從。因此,少爺跟隨姑爺回門,想必得稍微簡樸一些……”

喬初員思量著,說:“得有那種能過日子的感覺,想必二老便會很喜歡少爺了。”

喬影覺得喬初員說得不無道理,自個兒便對這些瑣事上了心,才有了這回跟何似飛的交談。

何似飛揉了揉他的腦袋:“別擔心,一切都交給我。”

車子平穩的行使過一段路,還將自己裹在被子裏的喬影慢慢、慢慢才意識到自家相公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唇角露出完全合不攏的笑,心想,誰也想不到,兩年前在行山府初見,那個疏離冷淡,打招呼也只是微微點頭的少年,居然成了他的夫君,為他扛起所有的世俗壓力,將他護在麾下。而他也心甘情願的為他放下自己的一切,洗手做羹湯、縫荷包、繡衣裳。

馬車外偶爾飄進來一兩聲帶著頗有些熟悉的音調,喬影這才發現,他們已經到了綏州境內。

車外有背著行囊的旅人和商戶,聽他們偶爾飄進來的只言片語,應當是去羅織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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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何似飛喬影一行人抵達羅織府,太守喬大人早就吩咐人將院子打掃一遍,甚至還專門為自家幺弟和姑爺準備了新房。

想到兩年前自己在岸邊硬生生守了這倆人一夜,第二日腿都酸了,如今卻要給他們倆布置新房,喬太守心中就泛起一陣戚戚然的感慨——他當年到底是圖啥呀?

還不如早早就讓他們生米煮成熟飯,指不定現在孩子都有了。

等……他這個幺弟的孩子性格可不敢隨了他本人,不然生出來那還不得是個大混世魔王!

最好就隨姑爺,能讀書,有遠見,有韌性,還不卑不亢,簡直哪兒哪兒都好。

喬太守將自己心中所想同夫人講,夫人忍不住輕笑出聲:“你就這麽看好姑爺?姑爺和阿影只留宿一日,你便要專程準備新房。”

“夫人你可不知,那科舉考試有多艱難,對我這種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兒尚且都是磨礪重重——尋名師,拜師求學,趕考等,哪一項都得頂頂好,才有了我這個二甲的進士,”喬二哥道,“對於那農家子就更難了,他們一般都出身偏僻,尋不到名師,只能拜一些秀才、甚至是落榜秀才來啟蒙,之後能考中科舉,出人頭地,那都是絕頂的聰明和辛苦。”

夫人頗有些疑惑:“你說的這些我的當然知道,但我記得姑爺的老師應該是綏州余明函余老先生啊。”

“嘿,那都是他啟蒙之後的事情了,”喬二哥道,“我打聽過何似飛的出身,聽說他幼時家境還算殷實,在村裏也是有些頭臉的。但一朝發洪水,家裏人死的死、散的散,最後就剩下一個他和兩個老人。而且姑爺自個兒當年還因為在水中泡了太久的緣故,身子骨一直不好。天氣境況稍有改變,便要累一場風寒,從小不知道灌了多少湯藥。”

夫人更加驚訝了,眼睛都瞪圓了:“還有這等事?到底是我何不食肉糜了,我本以為即便是農家子,應當也有良田百畝,供他讀書、趕考的。相公你快說說,既然姑爺家裏如此貧寒,到底是找誰啟蒙,又如何拜在余老先生門下的?”

“你忘了?他家以前在村裏是頗有頭臉的大戶,因此,幼時都是教了孩子讀書認字的。但幼年時讀書認字也都有限,具體原因是姑爺的祖父祖母擔心他身子骨不好、種田種不多,以後恐怕難以成家立業,因此,讓他跟著自家表兄去縣城念書。只是他家裏銀子不足,只能去給表兄當書童,伺候表哥起居。後來,姑爺就憑著自己的學識,參加了縣學為余老舉辦的選拔蒙童考試,一舉拔得頭籌,被余老看中,這才有了‘一門二三元’的美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