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第2/3頁)

之前他跟何似飛往余府來,存的心思還是‘拜訪似飛長輩’,但當似飛挑明了事實後,那就成了‘見公婆’……這心態完全是不一樣的。

何似飛低聲說:“老師早先知道此事,就很想見你。他老人家很好相處,不要怕。”

余枕苗:“……”少爺啊您說這安慰的話語時,是不是要先打個草稿?他可是都記得主人當初吼著讓少爺修書去推辭婚約的。

不過,這是余枕苗不知後來余明函同何似飛在書房作詩一事。

自那之後,余明函對自己這弟子的擔當、野心和決心又有了新的認識,便隨他去了。

——審時度勢、抓住一切機遇往上爬自然是好的;但那些能看準自己想要什麽,並且努力去爭得‘雙全法’的,又何嘗不讓人欽佩?

余明函就很想看看自家這弟子,日後是如何位極人臣的。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余明函看向喬影時目光是十分和藹的,甚至在後來喬影敬茶時,他很給面子的將茶水喝了個幹凈。

余明函笑著問:“可用過午膳?家中廚子是北地人,飯食應當合你口味。”

剛為了給何似飛面子,吃了個十成飽的喬影:“……”

但他依然喜出望外道:“沒吃——”

這兩個字跟何似飛的“剛吃過”重合在一起。

余明函看看喬影,又看看何似飛。

何似飛也看了看喬影,笑著道:“老師,方才學生在縣學遇到喬影,帶他回家後便煮了一鍋飯,他,嗯,方才吃的不少。”

喬影一張臉幾乎要憋紅。

余明函還是第一回見自家徒弟這麽維護人,心中明白,嘴上卻道:“我問你了嗎?我問的是喬家兒郎,他既說吃,我便讓廚房準備著,你們在外逛一個時辰後再回來吃。”

何似飛立刻並攏雙手指端,欠身道:“多謝老師。”

喬影也跟著他行禮:“多謝先生。”

接下來,何似飛便帶著喬影在縣城最熱鬧的幾個集市逛,買了面人、飴糖、芝麻酥餅,看了胸口碎大石、耍猴戲,甚至還有個藝人徒手抓蛇——當真是藝高人膽大。

喬影眼中的笑意就沒散過,他不禁感慨:“好熱鬧。”

分明還是兩年前那灰撲撲的墻面和瓦礫,分明還是狹窄逼仄的街道,可這回他心態完全不一樣。

當初不能拜師、又被家人看穿的失落和沮喪一掃而空,喬影站在何似飛身側,只覺得木滄這個小城愈發有韻味起來。

喬影心道:兩年半前,我離開木滄時,唯一帶給我星星點點快樂的便是那十二生肖木雕;如今,這木雕的主人,將那星星點點的快樂無限擴大,成了我腐朽人生裏最璀璨的光。

因為一個人,喜歡上這座城。

逛了一圈,喬影身上也熱乎起來,但他依然抱著那個鄉土氣息濃郁的護袖,直至在余府吃完飯,又當著余老的面,同何似飛辯論了一下午最近新政,才在天色擦黑時登上回羅織府的馬車。

彼時余枕苗遵從余明函的命令,跟隨何似飛送喬影上馬車,而牽著馬等候在旁邊的喬初員面色紅紫交替一陣,居然走到余枕苗面前,期期艾艾的道歉起來。

大意是此前態度倨傲,期望余枕苗大人不記小人過。

余枕苗:“……初員兄不必如此。”

喬初員:“應該的、應該的。”

余明函見他這麽快就回去,也是稍微驚訝了一番——現在這麽冷,從羅織府來回一趟,少說也得十來日。

馬車即便布置的再舒坦,不斷趕路、缺衣少食、不得沐浴,沿途還得露宿在沒有炭火的破舊驛站,別說是哥兒,就算是普通青壯年,都難以忍受這等舟車勞頓。可喬影居然為了能見似飛一面,就這麽義無反顧的前來。

如此情深意重,余明函內心也並非毫無波瀾。

——自家徒弟對喬家阿影一諾千金,即便賭上前途,也不肯放棄他;可喬家阿影又何嘗不是?一個京中出了名的富貴公子,千裏迢迢來,只為見似飛一日,同他分享一些近期最新的時政趨勢,其中綿綿深情,他這個外人都覺察的明明白白。

當夜,何似飛難得失眠了,他一只手墊在腦後,看著月色下的房頂,眸光璨亮,直到很晚才閉眼睡去。

翌日,何似飛雇的牛車一大早便來縣城拉他。

車夫是上河村老熟人李四叔,他伸手接過何似飛單手拎著的書箱,被其沉甸甸的重量差點壓了個趔趄。

李老四震驚道:“大郎,你這看起來不壯,力氣不小啊。”

何似飛笑道:“經常要背,就習慣了。”

“乖乖,我老是覺得穿著長袍、斯斯文文的書生肯定都很弱,”李老四道,“現在看來都是我的錯覺了。”

說不定人家脫了衣服後一身的腱子肉。

何似飛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