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3頁)

他胸膛憋著一口氣,微微咬了咬下唇,在似飛側身推開另一扇門時,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跨身進屋。

何似飛眉眼間多了一分無奈,這會兒也不用打開兩扇門了,跟著他進屋。

上回何似飛不曉得‘知何兄’的哥兒身份,還能當著他的面,毫無芥蒂的收拾書箱,整理包括貼身衣物在內的所有衣服,現在麽……

何似飛真的做不出來了。

他是出生在末世,沒有性別歧視,但這不代表他會在哥兒和姑娘面前行為放肆。因為,那不叫‘一視同仁’,叫‘調戲’、叫‘非禮’、叫‘不知檢點’。

何似飛可以跟好哥們兒簪花贈詩、勾肩搭背、秉燭夜談,可以當著他的面收拾衣物,可以把自己吹了一下的笛子沒有絲毫顧忌的遞給對方,卻不能這麽對一個同自己關系要好的哥兒。

想想自己此前幹的那些事,何似飛再次沉默下來。

難怪知府大人在如此繁忙的政務之余,還要連夜盯著他……

推己及人,要是他有這麽個弟弟,他也會擔心到恨不得把那個同自家弟弟交好的書生給攆走。

何似飛拿出書箱,看了看筆架上洗好晾幹的毛筆,道:“知何兄,我要開始收拾行囊。”

喬影眼眶泛著紅,上前一步:“我幫你。”

何似飛差點就要條件反射的後退,但想著此刻‘知何兄’還不曉得他知曉了其哥兒身份,又靠著強大意志力生生忍住。

頓了頓,他道:“那好,你收拾這些筆墨,我去整理衣物。”

書案同床榻在不同方向,整理書案時要背對著床鋪,何似飛便在‘知何兄’看不見的地方,將自己的衣物收納一通,準備往書箱最下層塞。

“等等,”喬影皺了皺眉,“這麽大了,怎麽還不好好疊衣服,昨夜聽你說家裏沒雇下人,衣服這麽揉著帶回去,定皺皺巴巴不能立即穿了。我給你疊。”

何似飛道:“不用,就這麽裝吧,大不了回去重新漿洗一遍。”

“費那些功夫做什麽,你一人獨住,就算有老師,老師最多也只關心你的學業,其他生活方面都得自己來,還是現在就折好,省的回去反工。”喬影道,“還有你那些整理了論點的書冊,縫得歪七扭八,要不是我也不會女紅,就幫你縫了。不過折衣服我會,你站一邊等等。”

他說得強勢,何似飛卻怎麽都不能答應,正要再說,忽然見‘知何兄’眼眶裏滑出淚珠,轉頭咬著他對他道:“今日一別,兩年不得再見。我會一直在京中等你,但你呢?你說你此生喝得第一杯酒便是那訂親酒,可待你考中舉人,之後的鹿鳴宴上肯定有學政大人賜酒,這酒你推辭不得——也就是說,你要在中舉前訂親。”

說到這裏,喬影自個兒先緊張了起來,他分明沒這個意思的,他只想當‘知何兄’的,思緒混亂之余,他胡亂一抹眼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我、我就是作為好友,喝不到你的訂親酒,還挺、挺傷感的……”

就在此時,聽到外面夥計前來稟告:“何公子,咱們府衙又有官爺來了,您看……”

何似飛一下將書箱外固定的綁帶系上,不等他說什麽,那位大人已經行至門口。

尋常百姓最多只對那高堂下穿著一身威嚴官服的知府大人有些印象,不識得他穿便裝的樣子,故此,夥計沒認出微服私訪的喬大人。

何似飛倒是在看到喬大人的一瞬間,立刻繃緊了脊背。

喬影正難過著,發現來人是自家二哥,登時又緊張又氣憤,覺得二哥肯定不安好心,定定的直視著他,清亮的桃花眼中滿含怒火和警告。仿佛在說,你來幹什麽?沒事趕緊出去?你若敢胡亂說話……

喬博臣不知道幺弟方才落淚了,只覺得屋內氣氛有些微妙。不過他方才過來時,見者屋子房門一直開著,便不覺得幺弟和何似飛會做什麽。只是在心裏暗誹:瞧瞧,瞧瞧他這幺弟,真真是對別人和對何公子兩幅面孔。

但說實在的,前幾個月在家中被幺弟嘲諷慣了,這會兒喬博臣還有點陰影,不能完全忽視他的警告目光。於是他讓衙役守在門口後,清了清嗓子,開門見山:“本官乃是羅織府太守。”

已有了秀才功名的何似飛可以見縣官不跪,但對於縣官以上的,比如太守大人,他還是得行跪禮。

喬博臣哪敢當著幺弟的面讓他跪,咳了一聲,道:“免禮免禮,本官受人所托,私下來訪,不必行禮。”

話是如此,何似飛還是作了長揖,喬影心不甘情不願的跟何似飛行了一樣的禮。

看得喬博臣眼皮直跳,心道你那個禮行地太歪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想對拜——咳,他怎可這麽腹誹幺弟。

不過,能見到他這幺弟行禮,當真還有點讓太守有點點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