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3頁)

喬博臣之所以對此事能記憶猶新,就是因為他當時喝得多,不消片刻就想要解手,可又不好當著幺弟和兒子的面說自己去茅廁,只能苦苦的憋著。

他當時憋的整個人面容抽搐,偏生幺弟聊到了興頭上,一個勁兒詢問:“院試可以煮飯?怎麽煮,你們衙役給他們準備鍋碗瓢盆嗎?煮飯的水怎麽辦,誰來打?”

喬博臣作為主考官之一,對其細節確實可以稱得上一聲了解,可幺弟這麽連珠炮似的問下來,再加上他腹內憋漲,整個人迷迷瞪瞪、茫茫然然,原本半柱香能回答的問題,硬生生拖了兩柱香的時間。

直到幺弟聽得滿意了。

當時喬博臣好不容易疏解後走出茅廁,心道自家幺弟十指不沾陽春水,對院試好奇也就罷了,怎麽對煮飯這麽感興趣呢?他想吃什麽讓廚娘煮,再不濟請大廚回家做也可以啊!

此前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在此刻終於有了答案。

喬博臣忽然福至心靈的想到四月下旬那會兒,爹娘飛鴿傳信曾說,幺弟可能同一貧寒出身的書生交往密切,不過那書生考完府試就會回鄉,只要他看住幺弟,別讓幺弟追到那書生家裏去即可。

喬博臣喃喃:“四月府試,八月恩科……這,這少年難道就是爹娘信中所述之人?”

不然他為何能吃到自家蠶豆、饅頭?

就連那煮蠶豆的鍋子,喬博臣前兩日好像都在幺弟手中見到過——是幺弟特意出門買的。

這……

這可真是天大的消息。

自家那用鞭子甩長公主嫡子、譏諷遍整個京都青年才俊的幺弟,居、居然有朝一日,能為了一個少年做到如此賢惠……

真真是,大開眼界。

喬博臣現下還不知道,幺弟給這少年送的,不僅有鍋子和食物,還有熏蚊蟲的艾草、薄荷葉等——這些稍微粗心一點就想不到的,他那個看起來飛揚跋扈的幺弟都準備齊全了。

要不是當時時間不夠,他幺弟還想讓這少年拿兩身衣服出來,給自家仆從用藥爐熏一熏,穿身上後可以防止中暑。

喬博臣此刻心裏像是被一根羽毛不斷搔啊、撓啊的,心頭癢的緊,想上前仔細看看那少年的模樣,卻又非常有職業道德的想:這裏是考棚,他作為主考官,可千萬不能跟考生有任何關系牽連。

他得避嫌。

於是喬博臣只是將那少年的側臉輪廓記在心裏,便緩步離開了。

離開前,他眼尾余光還掃到那少年攤開的書籃裏……裝著幾樣他昨日在家剛吃過的蔬菜……

肯定都是他那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幺弟準備的!

何似飛知道方才肯定有人在盯著自己,不過這裏是院試考棚,周圍士兵和衙役遍地,被人盯著很正常。

並且,作為考生,在被衙役和士兵用目光打量的時候,最好不要打量回去,不然萬一對方覺得自己心虛,再帶出去檢查、審問一番,太折騰人了。

畢竟,在考棚中,對方是有這個權利的。

於是何似飛安心吃自己的蠶豆,直到將鍋裏的都吃完,這才熄了火,將鍋中之水倒入旁邊的水渠,再添了非常少的一點點水刷洗鍋子。

他葫蘆裏帶的冷水都是燒開後晾涼的,可以直接飲用。

在大夏天何似飛也懶得喝熱水,於是便昂頭灌了一口冷水,將所有東西收好,再用帕子蓋上,往後一靠,閉眼休息。

第一日考題簡單,何似飛早早答卷結束,在走廊通風處吃了頓好的,還睡了一覺。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醒來後好些人都打了赤膊,一眼掃去,整個走廊白花花一片肉。

第二場考題增多、難度加大,何似飛寫完草稿時人已經非常饑餓,啃了腌蘿蔔和饅頭後,又有些昏昏欲睡,午間稍微眯了一會兒,再醒來時只覺得又悶又熱,於是嚼了片薄荷葉,開始謄抄答卷。等他交卷時,已經汗流浹背,頭發基本上都貼在脖頸上,黏糊糊的。

待何似飛在走廊裏吹吹風清醒一陣後,將剩余蔬菜煮完。

直到天色擦黑,整個考棚亮起火把,他就近找了士卒說自己要如廁,於是便同昨日一樣,在士卒目光不偏不倚的注視下……上了廁所。

現在想想當時縣試寧肯憋著都不小解的自己,真真是矯情。

第三日,何似飛先換了身備用的衣服,將葫蘆裏冷水倒出些許,擦了臉和脖子,緩解在號房裏悶了兩日的黏膩感。隨後開始審題,看著這題目,何似飛心猛地一跳——今兒個居然比昨日多了詩文題目外,還多了一道策問!而且這道策問居然跟物價增長有關,果然應了那太守全集上的內容。

何似飛先把自己前幾日問過的物價記錄在草紙上,打算稍後再分析,得趁早上清醒先作了詩,不然中午熱極,汗流浹背,渾身不舒坦,就寫不出好詩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