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頁)

街邊有行人嚇得尖叫——發狂的馬兒要比狂奔但卻在人駕馭之內的馬匹更令人產生恐懼感。

再下一瞬,何似飛隔壁那間窗戶口再次伸出來一只手,這回何似飛看清了他手裏的東西,是一跟細長的銀針。

那人手腕一番,銀針的寒光刺入馬兒腦部,那馬倏然失了力氣,居然倒了下去。

何似飛算是明白了隔壁那高人的想法——第一針讓馬原地發狂,但馬車也應聲而停;第二針則讓馬昏死過去。這時馬車已經停下,不會禍及無辜。

一匹幾人都擡不動的馬倒在路中央。

生活悠閑的百姓們很快嗅到熱鬧的氣息,自發圍成一堆,就差搬個小板凳看那駕車人怎麽解決了。

馬車裏一陣掙紮後,那哥兒從馬車車窗的簾子處伸出一只手,上面有青紫的勒痕,還不等百姓們唏噓,他已經再次尖叫出聲:“救命!救命啊!我乃城內淑晗村李木匠家幺兒李茶,捉我之人是方州判家的二公子!求求你們,救救我!救救我啊!”

百姓們聽到前半句,再配上他青紫嶙峋的手臂,一個個都有些義憤填膺。

但再聽後半句……又偃旗息鼓了。

州判啊,那可是知府老爺身邊的官,從七品呢!

所謂民不與官鬥,他們小老百姓,沒人敢當這個出頭鳥。

“呵。”何似飛隔壁開著窗的房裏傳來一聲哂笑。

不過,就算百姓們各自散開,那馬就是已經倒在地上,容不得惡霸帶人離開。這兒不是主街,路窄,馬車大剌剌的橫亙在路中間,其他車輛根本過不去。

喬裝打扮的喬初員一直在暗地裏注意這他家少爺的行蹤,見自家少爺出手,便知道這事情少爺肯定管到底。

於是他招來一個護衛,低頭吩咐了護衛幾句話。

不消片刻,一個陌生的男人在府衙門口敲響登聞鼓,操著一口京腔,訴說了在悅來客棧門口發生的事情。

知府大人立刻看向身側正在當值的方州判。

方州判年過半百,熬了大半輩子,兢兢業業幹事,好不容易從不入品的驛丞熬到了從七品的州判,唯一為人詬病的就是太寵自家倆兒子——

上個月他家大兒子在青樓與一個外地前來遊玩的世家公子爭風吃醋,方州判見惹不起那小公子,就差跪地給那位公子磕頭。那公子恐怕也沒見過為了兒子能做到這地步的,嫌惡的讓他們父子滾了。

沒想到,這個月方州判二兒子又當街強搶哥兒。

可能是糟心事做多了,拉車的馬半途昏死過去,那哥兒奮力掙紮,已經不斷在高呼救命了。

知府大人談不上多剛正不阿,不過他最近為了政績,為了三年一度的述職評估拿到優等,絕對做不出天怒人怨之事。

更別提,現在來告官的人,說得可是京腔!

這人雖然穿著普通,但那氣場……壓根就不是普通老百姓。

知府年紀也不小了,就等著這回能得一個好點的評估,在告老還鄉之前再升一級!

方通判看著知府的面色,就知道自己這回真的栽了。

他‘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高呼:“下官教子不嚴,還請大人責罰!”

知府見到方通判這沒出息的樣子就來氣,他一直都覺得方州判可憐,一把年紀給人做牛做馬,才混到州判的位子上。

往常他那倆兒子雖然荒唐,但也不曾觸犯律法。知府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當街強搶哥兒,還被京城來的人發現了——知府咬了咬牙,可盼這件事別牽連到自己身上。

他緊皺著眉:“一面之詞不可全信,來四個捕快,隨本太守同去學道街。”

何似飛眼看著那哥兒掙紮的手青筋暴起,死死抓著車外,卻又一寸寸被車內人往回拖。

眼看著那哥兒從驚喜到絕望,到嘶聲哽咽。

在場百姓自從聽到‘方州判’三個字後,無一敢上前。

何似飛眯了眯眼,推門下樓。

這一刻,他好像突然明白了書中那句‘為生民立命’的含義。

在場百姓們見到有人出頭,立刻悄悄探了目光過來。

只見馬車內男人怒斥:“哪兒來的鄉野小子,你也敢管爺的事?”

“強搶良家哥兒,按照大厲律法第三冊 第五十七條,有官職的該革職一級,無官職的該收監查辦。”

律法到底是這些年來積澱形成的,即便這時代對哥兒再不尊重,但只要他是良家出身,基本的人權還是會有。

“好你個小子,你按照律法來抓我啊!爺今兒就告訴你,爺現在不僅要強搶了這李茶,還要當著所有人的面操他!”

喬初員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看到自家少爺把手中的銀針換成了……匕首。

他的心都揪起來,這、這……真希望那知府大人快點來啊,不然真要血濺當場了。